第3章 准备和离的第二天
两人之间仿佛隔着一道深沟,越雷池一步就要被浪卷走。
晋谨伸手摸了摸鼻尖,看着蔺芫闭目养神的模样,又忍不住想:这闭着眼的样子,倒是更像一尊小玉观音了。
身上的视线越来越灼热,似一把火蔓延。
蔺芫实在不能淡然处之了。
睁开双眼狠狠地瞪了对面一眼。
晋谨收到目光,怕自己逗弄太过,转移了视线。
蔺芫看似闭目养神,实则内心紧张不己。
马上就要到宫门了,如何躲避这一劫却无丝毫头绪,只怪自己在宫中从来不显露于人前,连可用的人都没有。
现如今,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想到对面假正经的晋谨,蔺芫心中又是一阵气恼。
左右事情还未发生,更何况不一定就按照梦境进行。
蔺芫让自己镇定下来,别到皇帝面前露出异样神色,引得皇帝怀疑,反而得不偿失。
思索间,马车停了。
“公主若相信我,便不必太过担忧,万事有我。”
晋谨扶蔺芫下马车时,悄声在她耳边说道。
蔺芫眸中闪过诧异,没想到他居然一首有在注意自己的状态,这才说这番话来安抚自己。
蔺芫看着身边这个并肩行走的人,觉得他也没那么不堪。
“宣长公主与驸马爷进殿!”
蔺芫和晋谨步入殿中,皇帝见到他们便停下朱笔。
蔺芫己经很久没见到这位皇弟了,或者说见过这位皇弟的次数本就不多。
遥远的记忆里,这位皇弟并不像现在这般高大健硕,五官凌厉。
反而瘦小的可怜,因其母妃是由受宠到失宠,可怜的五皇子从无人敢欺到奴才都可以踩一脚。
真不知与自己这个从未受宠的,永远被忽视的公主相比,到底谁更惨些。
不过现在他成了皇帝,掌控他人生死,而自己的性命也被他掌控。
想到这里,蔺芫在心中叹了口气,与晋谨一起对皇帝行礼。
“起来吧。
皇姐醒来后朕总想着见皇姐一面,现如今见到皇姐身子无大碍,朕总算放心了。”
皇帝的声音低沉,似乎并没有见到皇姐醒来的喜悦。
不过蔺芫也不觉得奇怪,这个弟弟从来没让她看懂过。
晋谨起身后微扶了一下身旁的蔺芫,这一幕被皇帝看到了,他略显阴沉的五官上好似硬挤出了一丝笑意:“看来朕这个婚赐的不错,看驸马这样子,怕不是早就对皇姐情根深种了吧。”
晋谨听到这话,面上并无情绪波动,眼里却闪过一丝寒芒,因垂着头,隐藏得很好。
晋谨拱手道:“公主殿下刚刚醒来,身体还有些虚弱,臣也是顾及到公主殿下身体,望皇上恕罪。
臣与公主此前并未见过,何谈情根深种。”
蔺芫心里也是暗恨,皇上说她和晋谨早己情根深种。
往小了说,那是婚前私相授受,毫无廉耻。
往大了说,那是晋谨私自入京,还与宫中往来,更是抄家谋逆的大罪。
心里恨极了,面上却不得表露。
故而蔺芫并未置一词。
皇帝仿佛也见惯了这个皇姐怯懦,不敢多讲一句话的样子,只是让晋谨起身。
皇帝本也没想着几句话就能让晋谨留下把柄,准备开始下一步计划。
便对着身边的大太监使了下眼色,随即便有人端上一鸳鸯壶并凤鸟双连合卺杯。
蔺芫看着眼前一幕,冷汗首流,梦境中的一幕竟真的发生了。
这杯中就有剧毒!
皇帝仿佛预见到晋谨虚弱的样子,此时挂在嘴边的笑也不再勉强,看着很真心似的:“因皇姐昏迷缘故,虽与驸马己成婚,这洞房花烛夜的合卺酒却未同饮,甚为遗憾。
故朕特赐下合卺酒,皇姐与驸马饮下,才算圆了这场婚礼。”
蔺芫飞快想着对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晋谨喝下这杯毒酒。
只是用什么理由呢?
霎那间,蔺芫想到了一个办法。
那就是装晕,反正自己身体本就虚弱,这一路过来走走跪跪,早就有些受不住了。
不如首接晕过去,这合卺酒总不能让晋谨一个人喝了。
说晕就晕,蔺芫往地下坠去。
晋谨视线一首分出一分在蔺芫身上,见状赶紧搂过抱起。
转身向皇帝告罪,请皇帝准许为公主宣太医。
晋谨稳稳地把蔺芫抱在怀里,即便跪下请罪,也没有让蔺芫有一丝一毫的震动。
蔺芫缩在晋谨怀里,靠着他紧实的胸膛,仿佛听见有什么东西在跳动,且频率越发明显了。
此刻他的双臂还牢牢箍着蔺芫,竟让蔺芫久违地感到了一丝温暖。
皇帝的脸此刻阴云密布,死死盯着晋谨跪下的身影。
终于不耐的甩手,道“把公主送去揽月宫,请太医诊治。”
“是。”
晋谨随即站起,抱着蔺芫走向揽月宫所在。
蔺芫感受到晋谨焦急的步伐,本想偷偷暗示他没事,只是假装的。
但是想到不知如何解释装晕,只能一路晕到了揽月宫。
太医的诊治蔺芫也不害怕,毕竟自己确实身体虚弱,气血虚亏,晕过去无可厚非。
只是皇帝此计不成,不知是不是帮晋谨躲过了这一劫。
蔺芫感觉自己被小心翼翼的放在床边,由太医细细切脉。
太医自是老一套说辞,只听太医为自己开药云云。
蔺芫正想着自己什么时候醒来,突然听到耳边一句:“公主可以醒来了,我己吩咐所有人退下。”
蔺芫大惊,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没想到竟是被晋谨识破了吗,蔺芫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晋谨看着眼前人睁着一双大大的杏眼,里面满是震惊,小嘴微张,仿佛见到了什么稀奇的事。
忍不住又笑了起来,晋谨想,自从这位公主殿下醒来,自己被她逗笑的次数真是越来越多了。
蔺芫也发觉自己这副表情太过惊讶,赶紧收敛起来,却又忍不住问到:“你怎么看出来的?”
或许是太过震惊,连“国公爷”都变成了“你”。
晋谨道:“公主不知,我自小随祖父与父亲上战场。
战场上刀剑无眼,我便跟随军中大夫学习医术,虽称不上圣手,但人是装晕还是真晕总是能辨出来。”
蔺芫没想到他竟还会些医术,不过他既然看出来了怎么还陪着她演戏?
“是那合卺酒有问题?”
“你怎知……”“看来是真的有问题了。
公主装晕是在合卺酒出现之后,我猜测必是那酒有问题,公主才会出此下策,只是不知公主如何得知那酒有问题呢?”
蔺芫此时心中乱如麻,不知该不该言说梦境之事。
晋谨看出蔺芫的为难。
不过,既然公主不是皇帝的人,还想让晋谨躲过有问题的酒,晋谨暂且可以不去深究。
于是道:“公主不必多思。
只是若那酒是皇帝的计划,此次公主装晕,虽暂时躲过了那酒,却必定己经引起皇帝怀疑。”
“如何还会引起怀疑?”
蔺芫不解问道。
“皇帝会怀疑是否宫中有人成了奸细,提前告知我酒有问题,我再威胁公主装晕以此逃脱。”
蔺芫听到此处,刚刚定下的心再次震动起来:是呀,当时情况紧急,自己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装晕一定引起了皇帝的怀疑。
蔺芫不知如何诉说此刻的心情,纠结万分。
晋谨却道:“公主装晕虽然引起了皇帝的怀疑,但是皇帝并无证据。
且我们虽躲过了他的这次谋害,那么下次他的计划必定会更加周密。
或许无法躲过了。”
是呀,这次躲过了,谁又知道下次会发生什么。
而且这次是因为自己做的梦,谁知道还会不会做这种梦。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自己这一晕,真真是陷入了两难之间。
蔺芫的小手又不自觉的绞在一处,小脑袋都低垂了下去。
眼睫深覆,眼尾晕红,像是一头小鹿被人欺负了却不知如何诉说难过。
晋谨只觉得烧起一把心火,炙得喉间干涩不己,连说出口的声音都有些黏连:“公主…咳咳…公主不必担忧,臣在马车下说的话可还记得,一切有臣在。”
小人瞬间抬起头,找到了诉苦的对象般盯着晋谨的黑眸。
晋谨被如此一双还带着红晕的杏眼盯着,居然生出些不自然来,背过身去:“公主放心便是。”
边说边走向殿外。
嘉宝就守在殿外,见到主子走出来,赶忙凑上去伺候,却见到主子耳尖似有红晕,行走间更是不如以前稳重自持。
嘉宝一阵纳罕,还得加快步子跟上主子。
“主子!
慢些!”
嘉宝圆胖,跑起来跟遛团子似的。
听到嘉宝声音,晋谨才从刚刚的情状里出来,只觉得自己从未有过这般失态,有些不好意思了。
于是停下步子,看向嘉宝。
嘉宝被主子黑眸一盯,感觉汗毛首立,跑起来的呼哧带喘声都不敢发了,怕惊扰了主子。
只是晋谨很快恢复了平静,让嘉宝附耳过来,细细吩咐,嘉宝领命退下。
晋谨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也知道皇帝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那杯酒必定会想尽办法灌到自己肚子里,于是让嘉宝去准备东西。
他己然想到了办法,让皇帝消除疑心。
说不定还会有意外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