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闭上眼,极力忽视腹中的空鸣,细细分辨那股被风送来的、若有似无的辛辣。
十里之外,醉仙楼的后厨,今晚用了三种辣椒。
一种产自蜀地,带着霸道的燥烈;一种来自南疆,入口绵软,后劲却带着一丝阴柔的甜;还有一种,是本地山野的朝天椒,新鲜泼剌。
“丫头,给你。”
老周头佝偻着背,递过来一把沾着雪沫的松枝,“你奶娘当年,也顶爱这松枝燎出来的烟火气,说能给菜添魂。”
我沉默接过,松枝入灶,火光更旺。
案板上的萝卜在我手中翻飞,刀光几乎连成一片雪亮的残影,顷刻间,片片薄如蝉翼,透光可见。
可就在这时,我眉头猛地一蹙。
不对。
锅贴的底部,已经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焦黑。
不是火候失控,那股细微的、尖锐的酸意,瞒不过我的鼻子——是油,油里混了陈年的坏醋。
我面不改色,将锅贴迅速翻了个面,借着锅底的余温,试图用那点残存的好油,将这股败笔的味道重新烘托、调整。
这破庙里的每一滴油都珍贵,浪费不起。
后来我进了宫,御膳房的初选,人头攒动。
我端上的是一道“雪映红梅”。
滚烫的清鸡汤上,一朵用冰糖细细雕琢的红梅,在氤氲的热气中,花瓣竟缓缓舒展、绽放,剔透晶莹,宛若真物。
满场抽气声中,主考官胡子都翘了起来,连声叫好,随即却目光一沉:“此等巧技,闻所未闻。
苏挽棠,你且当场再复刻一碗。”
我却轻轻摇头:“大人,请容许民女换一碗水。”
众人哗然。
我垂眸,声音不大,却清晰异常:“方才取水的那口井,水质偏咸,若非民女斗胆在汤中添了三钱甘草细末压味,这冰糖红梅,怕是开不出这般清冽的姿态。”
主考官脸色微变,立刻命人查验。
不多时,小太监便回报,那口井水确实被人动了手脚,加了盐卤。
他看我的眼神复杂起来,有赞许,也有探究。
这一手,让我险险过关,却也让我彻底立在了某些人的对立面。
任瑶端着她那碗平平无奇的“锦绣豆腐羹”,袅袅婷婷地从我身边走过,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我听清:“姐姐这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