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七次调整坐姿,金属长椅的温度透过磨薄的棉布裤料渗进尾椎骨,每道凸起的焊痕都硌得脊背生疼,仿佛在给脊椎骨做断层扫描。
电子屏上的数字跳成“09:57”,红色的倒计时像根细针扎进视网膜,他下意识摸向白大褂口袋,指尖触到录音笔外壳上新鲜的刻痕——那是昨夜值夜班时,他用解剖刀在铝制表面刻下的“秋”字,横划末尾还留着毛糙的刺,像片不肯凋零的枯叶。
走廊尽头的护士站传来压低的交谈声,偶尔夹杂着监护仪的嘀嗒声,在寂静中切割出不规则的碎片。
林秋白望着放疗室紧闭的门,突然想起三年前带学生去紫金山天文台,等待望远镜调试时,也是这样漫长的、充满机械嗡鸣的等待。
那时他指着猎户座腰带对学生说:“参宿四是颗红超巨星,随时可能爆发成超新星,我们此刻看见的光,是它六百年前发出的。”
“林老师又在给星星写日记?”
沙哑的女声惊得他手指一颤,录音笔差点从掌心滑落。
斜前方的女孩不知何时放下了素描本,正托着下巴看他,米色贝雷帽下露出的耳尖泛着病态的粉红,像冬雪初融时枝头最嫩的早樱,花瓣边缘还带着未化的霜。
她膝头的素描本被穿堂风掀开一角,露出半片银杏叶的速写,叶脉间用淡紫色铅笔涂着细碎的光斑,像是把碎钻撒进了深秋的黄昏。
“是...录音。”
他慌忙把笔塞回口袋,金属外壳在掌心留下道红印。
起身时白大褂下摆扫过长椅,病历本夹着的诊断书滑落在地,“肺癌晚期”四个字被风卷到女孩脚边,纸页在瓷砖上沙沙作响,像春蚕啃食最后一片桑叶。
她弯腰捡起纸张,无名指上的银戒指蹭过地面,戒面刻着细小的星轨图案。
指甲在纸页边缘压出月牙形的白痕,他注意到她的指甲修剪得很短,指腹上有层薄茧,应该是常年握笔所致。
她突然抬头笑了,眼尾的泪痣跟着颤动,像颗坠入湖面的星星:“我叫苏晚,乳腺癌四期。
要看看我的判决书吗?”
她的声音带着放疗后的沙哑,像被砂纸磨过的琴弦,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