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几上摆着半盒已经皱巴巴的香烟,烟灰缸里堆满烟头,烟灰上还沾着些许饼干碎屑——这是我一周以来的全部食物。
陈默的死像一把生锈的刀,在我心里剜出一个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警方的结论简单而冰冷:意外失足。
可我无法相信,那个连站在椅子上换灯泡都会双腿发抖的人,会独自爬上公司 28 层的天台。
凌晨三点,我被一阵难以忍受的口渴惊醒。
喉咙干得像被砂纸磨过,嘴唇也干裂起皮。
我摸索着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向饮水机。
饮水机的蓝光在墙上投出模糊的影子,像一具蜷缩的人形。
我晃了晃水壶,空的。
咒骂了一声,转身想去厨房,眼角余光却瞥见玄关的穿衣镜——那是陈默去年从旧货市场淘来的,胡桃木框已经被岁月磨得失去了光泽,镜面蒙着层经年累月的灰蓝,他说这叫“时光滤镜”。
现在,滤镜里的人不是我。
镜子里的女人穿着我的睡衣,长发披散,背对着我,正用指尖一下下刮擦镜面。
她的指甲很长,像是淬了毒的黑曜石,每刮一下,镜面就漾开一圈涟漪,像投入石子的死水。
那声音虽然细微,却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仿佛直接钻进我的耳朵,又顺着耳道爬进脑子里。
我僵在原地,喉咙里像卡了块冰。
客厅的钟摆声“滴答、滴答”,每一声都砸在耳膜上。
我知道那是我的镜子,我的睡衣,甚至连她发尾那撮天生的浅黄都和我一模一样——但我明明站在镜子外头,裹着空调被,脚边还散落着昨晚吃剩的薯片袋。
“你是谁?”
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显得格外凄凉。
镜子里的女人停下动作,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笑。
她没有回头,只是从喉咙里挤出几个气音,含混不清,却让我脊背发凉——那声音像生锈的刀片划过玻璃,又像溺水者吐出的气泡。
突然,玄关灯被我撞亮。
强光刺得我眯起眼,再看镜子时,里面只有我自己,脸色惨白,睡衣领口歪向一边,头发乱糟糟地翘起。
镜面光滑如旧,别说刮痕,连指纹都没有。
“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