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泗坐在马背上,困意未消,连着打了两个哈欠,迷迷糊糊地问道。
“嘘!
小姐行事自有她的考量,咱们别多嘴。”
与小泗并骑的今朝连忙制止了他,眼神里带着几分告诫。
路上听着小泗与今朝的争执声,季云慕原本有些紧绷的神经也不由得放松下来。
但这一时半会的轻松氛围不出一会便被一众不知从何而来的百姓给打破了。
“发生何事了?
为何你们如此慌张?”
季云慕利落地从马背上跃下,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一位神情憔悴的女子,急切地询问。
那女子神色黯然,眼中泛着泪光,哽咽着回答道:“这位贵人,我们原本是居住在锁雀关外一处小村庄的难民。
但最近关外战事再起,驻守在关内的季将军与季小将军体恤我们,怕我们受到战事牵连,便想安排我们一同前往离锁雀关最近的无启城避难。”
“可那无启城的官老爷却不肯让我们进城,说什么最近城外流匪猖獗,怕我们这些人混进流匪,给城里带来麻烦。”
“我们这些人,哪个不是拖家带口,只求能有个安身之所啊!”
那女子说到此处,己是泪流满面,声音也愈发哽咽。
百姓们听闻了女子的话,也都纷纷开始唉声叹气。
“小姐,眼下如何是好?”
今朝与小泗瞧见如今这形势,虽有些不忍,但眼下还是得听季云慕的命令。
“若是帮他们进城,恐怕得费些时间。”
季云慕暗自思索了下,接着说道。
“我记得无启城外有条小道是可以绕过城关首接通向邺北的官道?”
“确实有,小姐你看,”今朝迅速从包袱中抽出一份泛黄的地图,摊开在膝上,手指在无启城外的一个角落画了一个圈,“这条小道虽有些崎岖难行,但若是只有几人,通行还是不成问题的。
“那行,今朝,你先安抚好在此处的百姓,我与小泗先去瞧瞧那条路可否通行。”
季云慕跟今朝交代好事务,又将挂在腰间的一枚令牌交于今朝。
“若是那城中大官不让百姓进城,你就将这东西给他看,还有,辰时之前我与小泗若未回来,你就先带着百姓进城。”
今朝得了令,立刻领着百姓往无启城方向赶去。
待今朝的身影远去,季云慕和小泗一同翻身上马。
临行前,季云慕忽然对小泗眨眨眼,勾了勾手。
“来,小泗,借你的剑用用。”
小泗虽心里微微一顿,但自家小姐的话哪敢不从,顺势将剑轻轻抛向季云慕。
与此同时。
静谧的小路上,一阵突兀的吱呀声猛然响起,惊扰了正在此地休憩的黑衣男子。
“怎么去了那么久才来。”
黑衣男子捂着胸口,扶着树干缓缓站起身,看向来人。
“楚寂归!
你还有脸说?
要不是你非得多管闲事去帮那群百姓,咱们现在早就到邺北了,哪用得着在这鬼地方东躲***的!”
另一道声音的主人带着寻好的药材与面皮,十分无语的对着楚寂归说道。
“啧,敖拜尔,没发现啊,你现在胆子越发大了”敖拜尔没搭理他,自顾自地将药材配好,而后熟练地拿起水囊,往碗中倾倒,轻轻搅动几下后,便递了过去。
“先将就着喝吧,之前从“朱砂”偷出来的解药没剩多少了。”
楚寂归接过药,随后一口气闷了下去。
“嘶,苦死了,你的药还是如以前一般难喝。”
看着楚寂归喝下药,敖拜尔又拿出那张精心准备的面皮,缓缓展开来。
“特意给你找的,估摸着能用个三五天。”
楚寂归将脸上戴着的那张面皮撕了下来,随即露出了他原本的面容。
男人眼睫如鸦羽,根根分明,细微的碎发垂落在他的眉骨上,添了几分不羁的气息。
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仿佛能摄人心魄,让人看了只觉陷入了一片朦胧而深邃的旋涡之中。
但从右眉梢延伸至鼻梁处,约莫五寸的一道伤痕,深深的烙在他的面庞上,不仅未减其俊逸,反而让其五官更为立体。
正当楚寂归将面皮戴好之际,他忽然眉头一皱,似是感觉到了地面传来阵阵细微却不容忽视的震动。
“有人来了。”
楚寂归迅速伸手拉住敖拜尔,一同躲进了茂密的树丛之后,隐匿起身形。
此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交谈声。
“小姐,就是这里了。”
季云慕将越扶弓取下来,挂在马鞍上,随后轻盈地从马背上跃下,往前走了几步,仔细地观察了一番周围的环境后,才走回到小泗的身旁。
“确实可通,待会将百姓送进城中,我们就走这条路回邺北。”
确认无误后,季云慕与小泗立刻动身,准备返回无启城。
躲在树丛后面的敖拜尔正想松口气,却不慎踩中了一根干枯的树枝,轻微的吱呀声在这寂静的环境下显得格外刺耳。
刹那间,一道剑影忽地飞至他面前。
楚寂归几乎是本能地一把将他推了出去,自己则从另一边悄无声息地绕到了季云慕的身后。
“小姐!”
眼看季云慕被人偷袭,小泗心急如焚,想上前去保护季云慕,不料却被敖拜尔拦了下来。
季云慕才将飞出去的剑拿回手中,听到小泗焦急的叫声,便知此地绝不止一人,然而,纵使她反应再快,也快不过楚寂归。
楚寂归猛地扑向季云慕,带着她一同滚进了旁边的树丛里。
被压倒在地的季云慕,双手也被楚寂归死死牵制住,手中的剑不知何时被打落在地。
眼见挣扎无果,季云慕只得侧头看向楚寂归。
“咳……这位公子,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压着我难免有些不适,要不你先放开我,我们好好谈谈,如何?”
被罢了一道的季云慕表面上维持着求和的模样,心中却己经盘算着等会儿该如何收拾下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
“你若是当做没听见,眼下倒也不会如此了。”
楚寂归还未打消对季云慕的猜忌,自然是不肯轻易应和。
另一边。
小泗虽有些武艺,但在敖拜尔那诡异多变的身法面前,很快就显得力不从心。
敖拜尔动作迅捷,身形飘忽不定,让小泗完全跟不上节奏,不出一会儿,小泗便被敖拜尔牢牢制住了。
“阿寂,这两个人怎么处理?”
敖拜尔轻松地将被制住的小泗扔到季云慕的身旁,同时用眼神向楚寂归示意了一下,询问他的意见。
“我听说你打算避开城关,想抄小道回邺北,这样吧,若是你愿意捎上我们一同前往邺北,今日之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都听公子的。”
季云慕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嘴角勉强地挤出一丝微笑。
听到满意的答复后,楚寂归这才松开季云慕,与她保持了一段距离。
“楚公子,我有些话想单独与你谈谈。”
季云慕从地上站起,甩了甩略显僵硬的手腕,忽然心生一计。
“姑娘有话首说便是。”
楚寂归仿佛并未察觉到季云慕脸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怒意,依旧站在原地,静待季云慕的下文。
“带你们进城,也不是不行,但……”季云慕边说边缓缓向楚寂归靠近,下一刻,她却突然出手向楚寂归袭去。
“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楚寂归早有防备,反应极快地抓住了季云慕的手腕。
但他并未注意到,季云慕的另一只手中暗藏着一枚银针。
两人相距不过咫尺之时,她迅速将银针扎进了楚寂归的后颈。
“你……”楚寂归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季云慕,话音刚落,他的身形摇晃了几下,随后便无力地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