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她勒住缰绳,玄色披风猎猎翻飞,左眼角的朱砂痣在冷白皮上,像落了一滴将凝未凝的血。
“将军,辽军主将萧挞凛在阵前叫骂。”
亲卫低声道。
沈惊鸿“嗯”了一声,声音比关外的雪还要冷。
十五岁那年,她也是在这样的风雪里,第一次披上父亲的铠甲,替染病的他踏上战场。
十万人的辽军阵列,她单枪匹马冲阵,长枪挑落萧挞凛的头盔时,盔下那张年轻的脸,让她想起了京城苏文清的眉眼。
那时的苏文清,是吏部尚书家的公子,是京城有名的温润才子。
他会在她偷跑出府时,往她袖中塞温热的桂花糕;会在她因身为女子不能习武而闷闷不乐时,送来精心描摹的剑谱。
他说:“惊鸿,你若想飞,我便为你折下天上的云做翅膀。”
她信了。
二十岁收复燕云十六州,金銮殿上,皇帝亲封她为镇国将军,赐下绣着展翅玄鹰的金缕战袍。
那时苏文清站在文官之列,遥遥看她,眼中是她读不懂的复杂。
后来,便是那场该死的战役。
她擒住了辽军的军师,却发现那是苏文清的恩师。
苏文清跪在她的帅帐前,白衣染尘,声音哽咽:“惊鸿,求你,放他走。
他待我如父。”
她看着他,想起那些年的桂花糕和剑谱,想起他说过的云做的翅膀。
她终究是违抗了圣命,在深夜放了那战俘。
可她没想到,转身便是金銮殿上的弹劾。
苏文清站在百官之前,手持奏折,字字句句,指认她通敌叛国。
他甚至拿出了“证据”——那是她放战俘时,不慎遗落的一枚贴身玉佩。
“沈将军,”他看着她,眼神冰冷,再无半分往日温情,“国事为重,切勿因私废公。”
那时,她的袍泽因她的“通敌”之罪被问斩,她站在法场边,看着苏文清袖手旁观的身影,心一点点冷下去,直到冻成冰。
她腰间悬着的,还是他曾送她的“惊鸿”软剑,可此刻,剑鞘上的纹路硌得她掌心生疼。
“将军?”
亲卫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
沈惊鸿抬眸,看向阵前叫嚣的萧挞凛。
十年了,当年那个被她挑落头盔的少年,如今已是辽军主将。
而她,从那个会为一句情话心动的少女,变成了令敌人闻风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