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黑市建在一个废弃的地下停车场里，天花板上的荧光灯管大部分己经坏了，剩下的几根忽明忽暗，像是垂死挣扎的萤火虫。
摊位沿着停车位一字排开，卖的东西从机甲零件到变异兽肉应有尽有。
空气中回荡着讨价还价的嘈杂声，偶尔夹杂着几声枪响——多半是某个交易谈崩了。
"欢迎来到狂欢购物场，"林楚阳张开双臂，"想要什么都有，只要你能付得起代价。
"苏洛璃的目光扫过西周，眉头越皱越紧："这里的人……""都是亡命之徒？
没错。
"林楚阳耸耸肩，"但亡命之徒也有优点——他们不在乎你是谁，只在乎你能给什么。
"他带着苏洛璃穿过人群，时不时停下来跟几个摊主点头致意。
有些人会回以微笑，有些人则冷冷地盯着他们——尤其是盯着苏洛璃怀里的数据盒。
"我们得先处理你的伤，"林楚阳低声说，"跟我来。
"他们来到一个挂着"医疗&美容"牌子的摊位前。
摊主是个胖女人，脸上纹着蜘蛛网状的刺青，脖子上挂着几串用子弹壳做的项链。
她正用一把生锈的镊子给一个壮汉拔牙，动作粗暴得像是在拆机甲零件。
"下一位！
"胖女人头也不抬地喊道。
"嗨，蜘蛛，"林楚阳笑嘻嘻地凑过去，"生意兴隆啊。
"胖女人——蜘蛛——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目光落在苏洛璃的肩膀上："军用等离子灼伤？
你们惹上财团了？
""只是小小的误会，"林楚阳摆摆手，"能处理吗？
"蜘蛛放下镊子，擦了擦手上的血："能，但价格翻倍。
""什么？
上次——""上次你没带个活靶子来，"蜘蛛打断他，指了指苏洛璃，"这伤处理起来很麻烦。
"林楚阳叹了口气，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装置——看起来像是某种能量调节器："这个抵账，行吗？
"蜘蛛接过装置，仔细检查了一番，然后满意地点点头："成交。
"苏洛璃被按在一张脏兮兮的折叠椅上，蜘蛛开始清理她的伤口。
镊子夹着沾满酒精的棉球按在伤口上时，苏洛璃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椅子扶手，但一声没吭。
"挺能忍啊，丫头，"蜘蛛挑了挑眉，"当过兵？
""差不多。
"苏洛璃咬着牙说。
蜘蛛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牙齿："我喜欢这丫头。
"处理完伤口，蜘蛛给苏洛璃注射了一针抗生素——针头粗得像是给牛用的："这能撑24小时，之后要是还发烧，就去找个辐射蜥蜴咬一口，以毒攻毒。
"苏洛璃："……谢谢？
"林楚阳拉着她离开医疗摊位，走向黑市深处："接下来，我们需要情报。
""关于什么？
""关于铁爪到底悬赏了我们多少钱，"林楚阳咧嘴一笑，"我很好奇我的人头值几个钱。
"情报贩子的摊位藏在黑市最阴暗的角落，用几块破布和机甲残骸搭成。
摊主是个干瘦的老头，戴着一副用废弃显示屏改装的眼镜，镜片上不断滚动着数据流。
"老鬼，"林楚阳打招呼，"生意怎么样？
"老鬼——情报贩子——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楚阳小子，你又惹麻烦了？
""我？
惹麻烦？
"林楚阳一脸无辜，"我可是世界上最守法的良民。
"老鬼哼了一声，目光落在苏洛璃身上："这丫头是谁？
""我表妹。
""远房亲戚。
"两人同时开口，然后尴尬地对视一眼。
老鬼的嘴角抽了抽："你们俩撒谎的水平一样烂。
"林楚阳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最后几颗能量晶体："铁爪的情报，最新的。
"老鬼接过晶体，塞进嘴里咬了咬——废土上检验能量晶体纯度的土办法——然后满意地点点头。
他转身在身后的破烂终端上敲了几下，屏幕上跳出一张通缉令。”
悬赏：林楚阳&未知女性同伙“”罪名：盗窃财团财产，破坏军用设施“”赏金：20000信用点（活捉翻倍）“"哇哦，"林楚阳吹了个口哨，"我涨价了？
上次偷他们机甲能源才值5000。
"苏洛璃盯着屏幕，脸色阴沉："他们没说数据盒的事。
""当然不会，"老鬼推了推眼镜，"财团最擅长掩盖真相。
"林楚阳凑近屏幕，仔细看了看通缉令的细节："铁爪亲自带队？
""嗯，"老鬼点点头，"他放话说要在三天内把你们挂在他的机甲上示众。
""真浪漫，"林楚阳干笑一声，"有什么建议吗，老鬼？
"老鬼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压低声音："去找拳赛主办方。
""机甲拳赛？
"林楚阳挑眉，"那不是更危险？
""主办方有财团不敢惹的背景，"老鬼说，"只要你们能混进去，至少能多活几天。
"林楚阳和苏洛璃对视一眼。
"听起来像个糟糕的主意，"林楚阳说，"所以我们肯定要去试试。
"就在这时，老鬼的目光突然停在苏洛璃怀里的数据盒上，镜片上的数据流停顿了一秒，然后又恢复正常。
"祝你们好运，"他淡淡地说，声音突然变得公式化，"下一个客人。
"苏洛璃眯起眼睛，但林楚阳己经拉着她离开了摊位。
"他刚才在看数据盒，"苏洛璃低声说。
"嗯，"林楚阳点点头，"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两人快步穿过黑市，向出口走去。
但还没等他们走到门口，黑市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只剩下几盏应急灯发出微弱的红光。
广播里传来刺耳的警报声：”封锁警报！
所有人员留在原地！
财团执法队即将搜查！
“林楚阳咒骂一声，抓住苏洛璃的手腕。
"跑！
"黑市的警报声还在尖锐地回荡，林楚阳拽着苏洛璃冲进一条狭窄的通风管道。
管道内壁沾满陈年油污，爬行时手掌打滑，膝盖蹭过锈蚀的金属边缘，划出几道血痕。
"财团的人怎么会来得这么快？
"她压低声音问，呼吸因为奔跑而急促。
"因为老鬼那个老***卖了我们。
"林楚阳咬牙切齿，在管道拐角处猛地刹住脚步。
下方传来机甲沉重的踏步声，探照灯的光束像刀子一样划破黑暗。
他侧耳听了两秒，突然咧嘴一笑："不过算他倒霉——他肯定不知道这条管道通向哪儿。
""哪儿？
""机甲拳赛的后台。
"苏洛璃的表情像是生吞了一只辐射蟑螂："你疯了吗？
那里全是财团的打手！
""错，"林楚阳竖起一根手指，"那里全是想成为财团打手的亡命徒，所以区别还是很大的。
"没等她反驳，林楚阳己经推开头顶的金属栅栏，爬了出去。
苏洛璃犹豫了一秒，听到身后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只好跟着钻出管道。
扑面而来的是机油、汗水和血腥味的混合冲击。
他们站在一个堆满机甲零件的杂乱空间里，西周挂满破烂的荧光横幅，上面潦草地写着"废土最强机甲争霸赛"、"胜者通吃"、"败者喂狗"。
角落里，几个满身油污的机械师正围着一台缺了条胳膊的机甲争吵，完全没注意到两个不速之客的出现。
"听着，"林楚阳迅速脱下外套，露出里面脏兮兮的工装背心，又从垃圾堆里翻出顶沾满油渍的鸭舌帽扣在头上，"从现在开始，我是新来的拳手闪电阳，你是我的机械师哑巴莉。
""哑巴什么？
""哑巴莉，因为你不会说话。
"林楚阳做了个封嘴的手势，"机甲拳赛不允许女机械师参赛，所以你得装成男的。
"苏洛璃低头看了看自己——沾血的防护服、高马尾、明显女性化的身材轮廓。
"你认真的？
"林楚阳从零件堆里扯出一件宽大的工装外套扔给她，又抓了把机油抹在她脸上："现在像了。
"苏洛璃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没把匕首***他喉咙："如果这计划失败了……""那我们至少死得很有创意。
"林楚阳眨眨眼，突然扯开嗓子大喊，"嘿！
报名处在哪儿？
老子要打十个！
"拳赛后台比苏洛璃想象的还要混乱。
二十多台改装机甲挤在狭窄的空间里，有的正在做最后调试，有的己经缺胳膊少腿地瘫在角落。
机械师的咒骂声、赌徒的下注声、还有机甲关节活动的液压声混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工业交响乐。
报名处是个用废弃机甲驾驶舱改装的柜台，后面坐着个独眼壮汉，脖子上挂着块写满选手名单的电子板。
林楚阳大摇大摆地走过去，一巴掌拍在桌上。
"闪电阳，报名。
"独眼壮汉抬头打量他，独眼里写满怀疑："机甲呢？
""正在改装，"林楚阳拇指朝身后指了指，"我机械师哑巴莉正在调试。
"苏洛璃站在不远处，怀里还抱着数据盒，脸上写满"我想杀人"的表情。
独眼壮汉看了她一眼，嗤笑道："你那机械师看起来像是刚被机甲踩过。
""所以他很安静，"林楚阳凑近，压低声音，"辐射病，声带受损。
"独眼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即在电子板上划了几下："押金500信用点，或者等值的机甲零件。
"林楚阳从口袋里摸出几颗能量晶体——那是他从黑市医疗摊顺来的。
"这些够吗？
"独眼检查了一下，点点头。
"初赛半小时后开始，D区擂台。
"他递过一张磁卡，"输了就滚蛋，赢了可以挑战正式选手。
"林楚阳接过磁卡，吹着口哨走回苏洛璃身边。
"搞定。
""我们现在怎么办？
"苏洛璃咬牙切齿地问，"用眼神杀死对手吗？
"林楚阳神秘一笑，拉着她来到后台最角落的一堆废铁前："看，我们的机甲。
"那确实可以被称为"机甲"——如果对机甲的定义足够宽容的话。
主体是半台生锈的民用搬运机甲，左臂是不知道从哪台农业机甲上拆下来的机械爪，右臂干脆就是根焊着钢板的钢筋。
驾驶舱的防护罩裂了条缝，用胶带草草粘着，胸口歪歪扭扭地喷着"废铁号"三个字。
苏洛璃盯着这台"机甲"，沉默了足足十秒："你认真的？
""嘿，它至少有个优点，"林楚阳拍拍机甲膝盖，"没人会偷它。
""因为它连辐射老鼠都嫌弃！
""错，"林楚阳竖起一根手指，"因为它有灵魂。
"他跳上机甲肩膀，掀开驾驶舱盖："上来吧，机械师哑巴莉，该干活了。
"苏洛璃深吸一口气，跟着爬进驾驶舱，舱内空间狭小得令人窒息，两人几乎贴在一起。
林楚阳身上有股机油和汗水的混合气味，不算好闻，但莫名让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