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出浴
“这王府的守卫倒也一般。”
虽这般想,但她依旧不敢有丝毫松懈,这祁王府真正可怕的存在并不是这里的守卫有多么森严。
而是这里的主人,异姓九王爷祁明淮。
他是大昭国唯一一个异姓王。
手握二十万边军,冷峻无情,手段狠辣,护当今圣上登基,成为当朝新贵。
先帝临去之时,只见了当今圣上与他。
何其荣宠信任。
自此,大昭国有了一位新的王爷,皇上尊他九皇叔,但听说他年岁不长,是先皇非要如此抬他的身份,也好让皇室宗亲都敬他三分。
而今的此人,虽不上朝,但种种要事,若是不报过了他,根本递不到上头去。
不满的人不在少数,皆道此人霸道,这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凌驾于皇权之上,实非益事。
有耿首朝臣上谏,不惜血染太和殿,却都被皇上拂袖压下。
圣心如此,如何还能再劝。
里头很暗,入目皆是玄色灰调,她吸了吸鼻子,有些不舒适地蹙眉。
刚刚那一场,哭得她有些鼻塞,可这屋子里除了冷冽的竹香外还有一股子淡淡的血腥味。
沈凝自小对血腥味很敏感。
她不喜欢这个味道。
屋内很大,蹑手蹑脚,顺着角落铜台昏暗的烛光,她来到了侧室的书案之侧。
上头成堆的折子。
想来传言不错,百官依附,上交的折子皆过他的手。
既如此的话……沈凝小心翻找,终是在角落一堆的最下方找到了父亲的折子。
摊开一看,怒上心头。
其上朱红勾画,笔锋锐利,洋洒落下二字。
“不许”她沉了口气,将折子放回那底下。
随父入京己然一月有余,递折子求见圣上不下十次,皆如水流入海中,毫无波澜动静。
父亲因此事急得大病了一场,沈凝便写拜帖入王府,想求一条门道。
镇南王嫡女,堂堂宁安郡主,却连祁王府的门都进不了。
那守门的家仆,眼高于顶,在这上京里打交道惯了,对郡王府的拜帖表面客套,可一问话,便是主子无空…一拖半月,沈凝这才设了计前来。
只要见到了人,便有可谈之机。
父亲被软禁在京,不能再回南嘉城,钝刀子割肉,也终要有个说法,这般拖着实在叫人气恼。
沈家不过同先太子有一丝旁亲,但要说依附,同着先太子勾连叛大昭国,是万万没有的事。
但如此株连,听说是因为一封举报信,里头的证据,是几封盖了父亲印鉴与东荆国君往来的密函。
圣上大怒,要镇南王回京朝贺。
沈凝执意跟随,圣旨的意思,看得明白,这是要拿父亲问话。
偏偏来了这么久,说是朝贺,连陛下的面都没见到,哪里能有机会辩驳一二。
这下子明白了。
敢情,这折子全让这挨千刀的祁王扣下了。
沈凝气的手指微曲扣着桌案。
不许!
不许什么不许!
还真当自己是天王老子不成!
怒气在腹内骂了几遭,她眸光流转,便想出屋。
脚步一顿…水声响起。
“滴答滴答”的声响砸在她的心头之上,让她后脖颈一凉。
屋内有人!
她也算自幼习武,怎得进屋之时毫无察觉。
该死!
暗骂自己一句。
那祁王该出府去寻他的好友陆梓屿才是,怎地还在府内。
八合蜀锦山水屏风之后,一人影映照其上。
沈凝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停住了。
当即便跪伏在地。
“请王爷安。”
屏风之后的人摆了摆手:“进来侍候。”
沈凝一愣。
这是把自己当作了府内的婢女?
她只好硬着头皮起身,将脸埋得低低的。
幸好这屋内不亮。
顺应着绕到了屏风之后,她不敢抬眼,手中被塞进了一软糯的帕巾。
“愣着做什么?
给本王擦身。”
声线如同这座王府一般冷冽,有些低哑。
沈凝恨不得现在就把那帕子甩到这人的脸上。
但不可以…她温软的应了一声是。
幸好王爷还算做个人,下身己然擦干围着一条沐巾,只不过头发上的水珠还在不停往下淌着,顺着那结实强劲,线条分明的轮廓向下滑去。
宽肩窄腰,倒是好身材。
沈凝感慨着,抿着唇红了双颊。
手指不小心触碰其上,微凉,激得祁明淮眸色暗了暗。
若不是他一首注视着这小人儿的脸,知道她不曾抬头,便要以为她是故意的了。
沈凝从未干过这样的活,正欲胡乱应付了事,但擦着擦着,手却移动得越来越慢。
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叫祁明淮看不真切,但他似乎心情不错,即便她的动作慢的自己都有些凉,还是暗暗勾了唇角。
沈凝面上不显,但心内早己扬起了惊涛骇浪。
这…此人的身体实在太过熟悉,以至于让她不得不乱了思绪。
想起曾经那个被自己踩踏在脚下的男子。
呼吸乱得一塌糊涂,她微抬下颌想去看这人的脸,但脖颈硬得不敢再动。
怎么可能是他呢?
正当愣神之际。
侧腰被一下子扣住,宽大手掌抚在那软嫩不及盈盈一握之处,烫得骇人。
“这般磨蹭,是想替本王暖榻?”
沈凝咬牙切齿,慌忙便想摇头,下巴却被另一只手掌擒住,不让她摆动,迫她抬起头来。
祁明淮欣赏着这绝色佳人的无措,看她那双纯洁至极的眸子里星光潋滟,见她上挑的眼尾泛红…“明…明卿…哥哥?”
泪水顺着眼尾滑下,滑入她纤细的脖颈,脆弱易碎。
祁明淮有些烦躁的甩手,随意取了搭在屏风上的锦衣穿好。
见那小人儿还有几分木讷,心中无明火顿起。
他曲指叩了叩屏风,自顾自地坐在了屋里那张乌木桌旁。
“说说吧,你是谁?”
沈凝规规矩矩得站在他的跟前,小手搅在一处。
刚想说的话再一次噎在了喉咙里。
他这是…不认得自己了?
沈凝再次开口:“明卿哥哥?”
祁明淮单手撑在桌面上,修长的指节摁了摁自己的太阳穴。
不耐烦抬眼:“本王耐心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