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不愿再走，可这二十载的光阴，总该向他讨要回来。”许君茹说道。

许震威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便牵着两人的手进了里屋。

“你可知如今的将军府是个什么情况？功高震主四个字，可不只是写写的！”老将军压着声音说道。

“爹爹与端王来往，难道就不危险么？皇帝最忌惮的便是端王！”许君茹反问他。

“我与端王交情深厚，如若就此斩断，方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愈发引人怀疑，不若坦然处之。陛下生性多疑，心眼又小，在他眼皮子底下行事才能让他心宽一点。”老将军解释道。

“爹爹，徐启严现在已经是户部尚书了，是皇帝的亲近之人，他别的本事没有，讨好巴结人倒是一套一套的，也许我们可以借由他向皇帝表衷心，这些年女儿觉得他可能没少在背后恶意中伤将军府，一直被动可不是爹爹的风格！”许君茹从前不愿争，可这不代表她蠢，就是有点眼瞎，这眼瞎还带了点遗传。

“我只怕你又陷进去，反倒被徐启严给利用了！”老将军这些年不与小女儿来往，不就怕的是这个吗？！

“外公，还有我呢，我会看着娘亲的！”徐若楠见终于有自己说话的空隙，赶忙道。

“你是他女儿！”老将军没好气道。

“自打他想把我送给年过半百的陛下邀宠，他就已经是个死人了。”徐若楠低下头，佯装伤心。其实徐启严想送的不是她，而是徐思颐，毕竟在他看来，能够得到皇帝的恩宠，那就是天大的好事，这样的“好事”自然不会落到她的头上。可是他却不想想，一个花季年华的少女，谁愿意去伺候一个糟老头子？说不定皇帝一下子嗝屁了还得殉葬！

“这个畜牲！真是连亲生女儿都不放过！”老将军怒道。

“自打他宠妾灭妻，他在我心里也是个死人了。这些年，我和楠楠的日子……也该让我清醒了……”许君茹说着，一边卷起自己的衣袖，露出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连下人都可以肆意欺侮我母女二人，都是拜他所赐，我怎能不恨？”

老将军见了，怒不可遏，“好你个徐启严，老夫娇养的女儿你就这般欺侮她，你放心大胆去做，有什么事将军府给你兜着！”

“谢谢爹爹！”许君茹见计谋得逞，急忙说道。

事后，徐若楠跟着许君茹前往许君茹幼时的院子，她把房门一关，就扯过许君茹的胳膊，“娘亲，他们真的背着我打你了？”眼中俱是焦急与心疼。

许君茹见她如此着急，用手在胳膊上用力一撮，结果原本的淤青就脱落下来。

“傻妞妞，这是你三舅舅帮我伪造的，那些下人胆子还没有这么大！”许君茹笑道。

“……娘亲也真是个老狐狸……”徐若楠收回了手。

“是啊，可还是栽到了徐启严的手里。”许君茹感慨道。

“对了娘亲，你与我说说端王可好？”徐若楠问她。

“端王？你想知道什么？”许君茹反问她。

“我想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徐若楠赶忙道。

“那你以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许君茹又问。

“坊间传说，端王嗜酒好赌，性情残暴，因为一次醉酒，不小心点燃了屋子，最后在那场大火中失去了双腿，也毁了脸。女儿先前一直以为，他是个又丑又没用还断腿的老男人……”徐若楠低声道。

“噗嗤！”许君茹笑了笑，“如果我说，他年少时俊伟不凡，是每个京城小姐的慕恋对象，你会信吗？”

“娘亲，你与我说说他吧！”徐若楠忽然很想知道，那个自己不曾见过的翩翩少年。

“那你听好了。”许君茹正色道。

“端王凤天翊，是先帝最小的儿子，也是当今陛下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谁能想到年过半百的太后会老蚌生珠，给当时的太子生下一个相差二十二岁的皇弟呢。而这个皇弟还天生聪慧，三岁便可将论语倒背如流，七岁就可御前射猛虎，十二岁随军出征，十五岁将西南前来进犯的烛阴国打得落荒而逃，成其一代战神名号，也就是那次，他救下了你的外公。”

“你外公本是江湖中人，讲究江湖意气，所以就拉着他做结拜兄弟，也不想想他四十多岁的人和一个十五出头的小伙子……”

“外公还真是会占便宜！”徐若楠捂嘴偷笑。

“那之后，他相继东征讨南，将我大祁天威远扬，周边小国一听到挂帅的是他，皆不战而败。”

“先帝对凤天翊愈发满意，看一直碌碌无为的太子就愈发嫌弃，甚至起了废长立幼的心思，反正都是嫡出的儿子。可天家哪里来的什么兄弟情，有的不过是尔虞我诈手足相残……”许君茹越说声儿越低。

“娘亲的意思是，端王如今这个样子是皇帝的手笔？”徐若楠小声问道。

“世人只记得一个性情暴虐，喜怒无常的端王，却早已不记得从前那个意气风发，掷果盈车的翩翩少年郎了。”许君茹感慨道。

“娘亲似乎很是仰慕端王？”徐若楠总觉得自家娘亲眼中对端王不仅是怜惜。

“是我对他不起。”许君茹看向自家女儿，“我与他曾有婚约，还是你外公求来的。可是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就失了智，被徐启严的花言巧语一哄就晕头转向了……”

“原来如此……”莫不成前世他对自己那般疼爱，竟是把自己当成了娘亲的替身么……徐若楠一想到这个可能，心口就好似被一块大石头压住一样，喘不过气来。

“那他眼下岁数岂不是很大了？”徐若楠又问。

“唔，他比娘亲小了三岁。”许君茹说道。

“娘亲今岁三十五，那他就是三十二！”徐若楠算了一下。

“你对他的岁数这么在意做什么？”许君茹觉得奇怪。

“……唔，没什么。对了娘亲，三舅舅是药王谷传人，就不能治好他么？”徐若楠转移话题道，她总不好告诉娘亲，你的女儿想要嫁给一个跟你有过婚约还比她大了十六岁的男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