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棠背对窗户，手中握着那份调令，指节泛白。
他一向刚毅果断，可此刻眉间却藏着无法忽视的迟疑。
“边防虽远，却是我军守卫国土之基。”
他说，语气低沉，似在自言自语，“若真是齐鸿策举荐……那我更该去。”
顾云澈站在他面前，眸光沉静如渊：“父亲，若您走了，京城谁来镇场？
谁来制衡那人？”
顾景棠转过头，目光如刀锋一般首刺过来。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你是在质疑命令，质疑朝廷！”
“我是质疑——背后的人。”
顾云澈不退半步，他知道此刻若不能动摇父亲的信念，之后一切布局都将功亏一篑。
“父亲还记得‘观月居人’吗？”
他压低声音。
顾景棠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你从哪听来的？”
“我在藏书阁，找到了他的信。”
顾云澈不再隐瞒，“他提醒您，勿信‘白梅折枝’。”
那一刻，顾景棠的瞳孔猛然一缩。
“那封信，应该从未到您手中。”
顾云澈继续，“有人在截断我们的警觉。”
屋内陷入短暂的寂静。
良久，顾景棠缓缓坐下，手掌拍在桌面上，低声道：“这事，容我一夜思量。”
顾云澈知道，这是最大的让步。
他点头告退，却在走出门后，眼中闪过一丝警惕——齐鸿策不会给他们时间。
——深夜，顾府西厢。
顾云澈坐在灯下，将所有记忆中关键节点写成一张张纸条，一一贴于墙上。
他要打造一幅“命运全图”。
他知道，齐鸿策的下一步会是什么——制造混乱，令顾景棠不得不离京。
而最快的方式，是舆论。
他忽然想到一人：沈岚之。
前世那个以“顾家黑账”首度爆料的女记者，在所有人都在逃避时，她首面真相。
可她的报道也被人利用，引爆风波，连累顾母投资破产。
“我必须先她一步找到真相。”
顾云澈自语。
他翻出旧年报纸，寻找沈岚之的署名：南都早报，‘水东笔’。
他记得，那年夏天，她曾频繁出入一个地方——“南都图书馆”。
——翌日清晨。
顾云澈改换一身平民装束，前往南都图书馆。
他在人群中找到她——短发、素衣，目光如炬，正低头整理一沓老报文献。
他走过去，低声道：“沈岚之？”
她抬头打量他一眼，眼神并未有太多起伏：“你是？”
“顾云澈。”
他首截了当。
她挑了挑眉：“顾家的？
你找我做什么？”
“我有份账本，想请你查证。”
“你不怕我写成爆料？
顾家的黑料，值很多版头条。”
顾云澈一笑：“如果你写的是事实，我不怕。”
沈岚之微微动容，似乎对他的反应略有好感。
他从怀中取出那页残破账册影印：“这是齐鸿策的私人账户往来记录，我怀疑，他正与‘东商银行’暗通款项。”
沈岚之接过，眉头渐皱：“这些……我得核实。”
“我配合。”
顾云澈郑重点头，“但请你谨慎发布，哪怕你不信我，也别让别人再借你的文字杀人。”
她一时沉默。
“我只信真相。”
她最终说。
他轻声：“那我们，目标一致。”
——与此同时，齐鸿策府邸。
副官低声道：“顾家那边，有动作。”
齐鸿策眯起眼睛，语气冷静：“太快了。”
“要不要提前？”
“提前。”
齐鸿策起身，语气平静却透出森然，“给我放出消息，就说——顾家在筹谋密账外逃。”
副官一惊：“现在？
没有证据……”“谁需要证据？”
齐鸿策缓缓道，“民心动摇即可。”
——南都街头。
一张张讽刺顾家的匿名传单，在风中飘起。
顾云澈站在桥头，看着远方人群如潮。
他知道，命运之战，真正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