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着客栈粗布床单,指尖还残留着昨夜狼口脱险的战栗。
低头看自己别在腰间的手机,金属外壳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这或许是她在这个时代唯一的"现代物证"。
"先换身行头。
"她捏了捏身上的职业装裙摆,化纤面料在古代显得太过突兀。
推开窗,隔壁正是家布庄,老板娘正坐在门槛上用骨簪别起油亮的鬓角。
蒙大鹅解下脖子上的银项链(前男友送的赝品,在现代值两百块,此刻却可能是硬通货),换来一套浅绿襦裙和粗布短打。
当她将长发编成麻花辫垂在肩头时,铜镜里映出的己是个眉眼灵动的"村姑",只是眼底藏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狡黠。
她抱着手机来到街市,在铁匠铺前停住脚步。
"大叔,这物什能换点铜钱不?
"掌钳的铁匠接过手机,在掌心掂量着这方冰凉的金属块,忽然瞳孔骤缩——手机背面的苹果logo在阳光下折射出奇异的光泽。
"你这是...仙人遗物?
"他声音发抖,周围摊贩纷纷围过来。
蒙大鹅灵机一动,指尖划过屏幕道:"此乃天机盒,等闲人不可窥破。
"最终,她用这部iPhone换得五十贯铜钱,相当于现代的五万块现金。
正午时分,安宁县西市最末的破落铺面被人用红布遮了起来。
张虎扛着锄头路过时,看见蒙大鹅正站在梯子上挂匾额,鹅黄色裙摆被风掀起一角,露出纤细的脚踝。
"蒙姑娘!
你这是要做甚?
"他抹了把额头的汗,锄头柄在青石板上磕出清脆的响。
"开店。
"蒙大鹅跳下梯子,从袖中掏出张皱巴巴的纸,上面用炭笔歪歪扭扭画着"新奇阁"三个字,"张大哥可愿帮我个忙?
"三日后,新奇阁正式开张。
门板上贴着蒙大鹅用烧炭调的油墨画的"开业大吉",两个竹筐里分别堆着土黄色的"香胰子"和乌木柄的"顺发梳"。
最引人注目的是柜台中央的玻璃镜——她用铁匠铺的废铁熔了块薄玻璃,边缘裹着从布庄赊来的织锦。
当第一位妇人凑到镜前,看见自己脸上的细纹清晰映出时,惊得后退半步:"这、这比铜镜子清楚十倍!
""大姐且看这个。
"蒙大鹅拿起一块香胰子,在清水盆里揉出雪白的泡沫,"寻常皂角去污需搓十下,这香胰子三下即可,且留有余香。
"她前世做微商时背得滚瓜烂熟的话术此刻派上用场,"今日开业,买胰子送梳子,先到先得!
"人群开始骚动。
隔壁米铺的老板娘挤到前排,抓起块胰子放在鼻尖闻:"真有茉莉香!
小娘子,这物件怎么卖?
""五文钱一块。
"蒙大鹅话音刚落,周围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寻常皂角不过两文钱。
她早有准备,从柜台下拿出块脏抹布,蘸着酱油抹在掌心,再用胰子轻轻一搓,黑酱竟顺着指缝融化,露出原本的肤色。
围观百姓发出惊呼,几个农妇立刻掏钱抢购。
日头偏西时,竹筐己空了大半。
蒙大鹅数着铜钱,忽然瞥见街角闪过道灰影——是个穿着粗布短打的少年,正盯着她的玻璃镜咽口水。
她招手叫他过来:"小弟弟,想要镜子?
"少年慌忙摇头,却不小心碰倒了柜台上的火柴盒。
"这是什么?
"他捡起根火柴,火柴头的赤磷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蒙大鹅心头一动,前世她曾在老家见过老式火柴厂,此刻正是改良火折子的好机会。
"这叫火绒棒,"她划着火柴,蓝色火焰腾地窜起,少年惊得后退三步,"十文钱一盒,包管你一划就着。
"当晚,张虎扛着两坛酒推门而入时,正看见蒙大鹅蹲在地上算帐。
烛光将她的影子投在泥墙上,面前堆着的铜钱泛着暖黄的光。
"你真打算把这些劳什子卖到许昌去?
"他灌了口酒,酒液顺着胡须滴在铠甲上,"那可是曹操的地界,路上尽是黄巾军余党。
"蒙大鹅将最后一枚铜钱放进陶罐,抬头时眼里闪着光:"张大哥可知道,许昌的达官贵人用什么擦脸?
"她举起块香胰子,"不过是淘了米的泔水混点香料,我这香胰子若摆在许昌的绸缎庄里,至少能卖五十文一块。
"张虎忽然凑近,盯着她的眼睛:"你究竟是什么人?
"窗外夜风骤起,吹得烛火明明灭灭。
蒙大鹅伸手按住他握酒坛的手,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老茧:"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张大哥想一辈子做个小卒,还是想跟着我做点大事?
"更夫敲过三更时,新奇阁的油灯仍亮着。
蒙大鹅在纸上画着简易的蒸馏装置,旁边放着从药铺赊来的陶罐。
张虎蹲在一旁削竹筷,忽然开口:"明日我去军营告假,带你去见个朋友。
""谁?
""李智,"张虎将削好的竹筷放进竹篓,"这小子以前是个账房先生,被县太爷克扣俸禄后便闲赋在家,满肚子的算计。
"他抬头看她,"你不是要做大生意么?
缺个管账的。
"蒙大鹅停下笔,窗外传来犬吠声。
她忽然想起前世在微商群里听的创业课——初创团队需要技术、运营和财务。
此刻,她有技术(现代知识),有运营(销售技巧),只差个财务人才。
命运似乎在这个乱世为她搭好了戏台,而她,终于要开始唱第一出戏了。
她吹灭油灯,黑暗中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明天,她要去见李智,还要去城郊的农庄看看——今天有个农妇说,今年的麦子又遭了虫灾。
或许,她可以试试推广现代的除虫法?
月光从窗缝漏进来,在她掌心织出银色的网。
这个夜晚,安宁县的百姓们不会知道,一个来自千年后的灵魂,正在策划着改变他们命运的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