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撑着一把油纸伞,行走在青石铺就的小巷中。
雨水顺着伞骨滴落,在青石上敲出细碎的声响。
他刚从窑厂回来,衣袖上还沾着些许瓷土的痕迹。
作为沈家窑最年轻的青瓷匠人,他已在父亲严厉的目光下苦学十年,今日终于烧制出第一窑完全由自己设计的青瓷。
转过巷角,一阵清越的琴音穿透雨幕飘来。
那琴声如珠落玉盘,又似清泉击石,在潮湿的空气中荡开一圈圈涟漪。
沈砚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循声望去。
巷子尽头,一座小小的凉亭半隐在烟雨中。
亭中坐着一位素衣女子,膝上横着一张古琴。
她低垂着头,纤细的手指在琴弦上翻飞,雨丝打湿了她的衣袖,她却浑然不觉。
沈砚走近了几步。
女子约莫十七八岁年纪,一袭月白色襦裙,发间只簪了一支木钗。
她的面容清丽如瓷,却少了些血色,更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双眼睛——虽然睁着,却空洞无神,仿佛蒙着一层薄雾。
是个盲女。
琴声戛然而止。
女子抬起头,无焦点的目光却准确地"望"向沈砚所在的方向。
"何人?
"她的声音如琴音般清冷。
沈砚这才意识到自己唐突,连忙拱手:"在下沈砚,路过此地,被姑娘琴音所引,冒昧打扰。
"女子微微颔首:"原来是沈公子。
小女子温弦,以琴艺糊口。
"她手指轻抚琴弦,"公子既驻足,想必也通音律?
""惭愧,在下只是个烧瓷的匠人,对音律一窍不通。
"沈砚苦笑道,"只是觉得姑娘的琴声...很美,像雨滴落在青瓷上的声音。
"温弦的唇角微微上扬:"公子形容得倒是别致。
青瓷与雨声...想必公子烧的瓷器定非凡品。
"雨势渐大,沈砚见温弦衣衫单薄,便道:"雨大了,姑娘若不嫌弃,可用在下的伞。
"温弦摇头:"多谢公子美意,只是小女子习惯了这雨。
倒是公子..."她顿了顿,"公子身上有瓷土的气息,想必刚从窑厂归来?
若不嫌弃,可来亭中一避。
"沈砚犹豫片刻,终是走进了凉亭。
他收起伞,在温弦对面坐下。
近距离看,他才发现温弦的手指修长白皙,指尖却有薄茧,显然是常年抚琴所致。
"姑娘独自在此抚琴,可是等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