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琴的女人总穿着高领毛衣,哪怕三伏天也把脖子捂得严严实实。
>她儿子小宇手臂上的淤青和我女儿学琴时摔的伤一模一样。
>“琴键坏了几个音,”她递来维修费时袖口滑落,腕骨处新鲜的紫痕刺得我眼皮一跳,“麻烦您了,陈师傅。”
>那晚砸门声和男人的咒骂撕裂楼道时,我抄起扳手冲了出去。
>醉醺醺的前夫揪着小宇的头发往墙上撞。
>我挥拳的瞬间,听见女儿惊恐的哭喊在耳边炸开——>那年我也是这样,把举着花瓶砸向她们娘俩的浑蛋揍进了医院。
>警车带走施暴者后,她默默煮了宵夜。
>蒸腾的热气里,她忽然说:>“面要坨了,老陈。”
>我埋头猛吃,滚烫的面汤混着无声的泪砸进碗里。
---晚上十一点整,像上了锈却依旧准点的发条,那叮叮咚咚、带着明显杂音的钢琴声,准时从地下洗衣房的方向,顽强地穿透两层楼板,钻进我的耳朵里。
我正窝在客厅那张旧沙发里,对着电视里无聊的肥皂剧打盹。
女儿贝贝在她自己房间写作业,门关着。
这琴声,就成了这栋老旧筒子楼里,除了水管时不时的***和隔壁夫妻永无休止的拌嘴之外,最顽固的背景音。
琴弹得……怎么说呢,磕磕绊绊。
一首挺简单的《献给爱丽丝》,愣是被弹得像是踩着石头过河,深一脚浅一脚。
时不时就卡在一个音符上,反复地、执拗地敲打,发出一种近乎金属疲劳的“嗡嗡”声,听得人牙根发酸。
然后又猛地蹦到下一节,节奏乱得毫无章法。
能听出来弹的人手指头挺僵硬,力气也不匀,但那股子不依不饶的劲儿,硬是把一首温柔的曲子,弹出了几分悲壮的意味。
弹琴的是302新搬来的女人,叫林晚。
带着个七八岁的儿子,叫小宇。
搬来大概一个多月,安静得像是角落里的影子。
这琴声,就是她唯一的“噪音”。
我起身,趿拉着拖鞋走到阳台。
阳台正对着楼后面那个巴掌大的小天井,洗衣房就在天井对面那排低矮的平房里头。
昏黄的光线从洗衣房脏兮兮的窗户透出来,能勉强看见里面那架老掉牙的立式钢琴模糊的轮廓,还有钢琴前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