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满城暴雨,他推开窗,发现院里站着湿透的素衣少女。
“我叫泠,”她眼底映着天光,“是你昨夜放出来的雨精。”
书生手一抖摔了茶盏:“我…我该赔多少香火钱?”
少女却忽然跪下:“求你毁了那玉瓶。”
“瓶中咒术吸尽我百年道行……若此瓶不碎,江南将永溺于雨。”
浓稠的夜,沉沉压在荒山小径上。
没有星月,天地像被一团饱吸了墨汁的棉絮塞得密不透风。
苏砚裹紧身上半旧的青布直裰,薄薄一层布根本无法抵御这刺骨的潮气和阴寒,每一阵风打在身上,都带着针扎似的冰冷。
眼前这座荒败的山神庙,墙皮剥落得如同长了癞疮,漏风的破窗纸糊在歪斜的木格子上,呼啦啦作响,听着更添了几分心惊。
可瓢泼的大雨像是天河彻底倾覆,天地茫茫一片水幕,连十步之外的野径都完全隐没在喧嚣的水声里。
苏砚狠狠打了个哆嗦,牙齿碰得咯咯作响,别无选择。
他一脚踏进庙门那低矮的门槛,脚下立刻溅起一片浑浊的水洼。
破庙里是更浓稠的黑暗,混着泥土、朽木和一种铁锈般的怪味。
隐隐约约,神案的位置残留一点微弱到几乎看不清轮廓的暗影。
苏砚伸手往袖袋里摸索,指尖碰到火石和火绒的一点坚硬棱角,心头才稍定,但动作仍旧带了几分急切。
他弓着腰,摸索着向泥菩萨座前那一摊冰冷潮湿的蒲团草窝里抓去,希望还有干燥的引火物。
指尖触到的,除了刺手的朽草碎屑,却意外地撞到了一个冰凉坚硬、与周遭格格不入的小东西。
“咦?”
苏砚本能地抽回手,惊疑了一下,随即又再次探过去,摸索着将那东西抓住。
入手冷得渗骨,沉甸甸的。
形状细长,似乎是个小小的瓶子。
他来不及细看,另一只手更急切地摸索着干燥的枯草碎叶,攒了一小捧。
咔嗒…噗…火星顽强地溅开,一点点微弱的橙红光晕在黑暗中艰难亮起,终于引燃了草芯,跳动的火焰勉强撑开了一小圈昏黄的光晕。
就着这摇曳不定、似乎随时会被庙里湿气扼杀的火光,苏砚看向自己从草窝里掏出来的那个东西。
确实是一个小玉瓶。
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