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黄门轻声清嗓,缓缓开口。
慈安殿的中央,设一张龙凤呈祥宝座,坐于上端的是庄太后。
她身着一袭素色蓝袍,穿戴虽不见繁复奢华,但通身都是端庄而威严的风韵。
居于左侧的是弘阳长公主,当今圣上的嫡亲姐姐。
而居于右侧的,则是太子殿下了。
除却上首的三位尊者,大殿中央还摆放着一盆白色的海棠花。
雪白的花朵一簇簇一丛丛,层层叠叠地挂在枝头。
花心处,点点淡黄的花蕊若隐若现。
有风拂过,清新的花香仿佛也随之恣意飘荡。
不一会儿,女史们缓缓步入,步伐轻盈,低垂螓首,仪态端庄,尽显恭谨之态。
时槿也低着头紧跟在后,依小黄门所授之礼,先向上座的庄太后行三跪九叩之礼,礼毕起身,继而转向两侧,依次向弘阳长公主及太子殿下躬身行礼,口称问安之词。
行礼既毕,时槿便如温顺乖巧之小兔,微微低垂着头,双手交叠于身前,静静侍立于一侧。
可内心的好奇,犹难自禁,不时用稍带怯意的目光,轻轻偷窥眼前这座巍峨壮丽的大殿,恰似那初出茅庐的小鹿,对世间万物皆充满探寻之欲。
庄太后端坐在凤椅之上,目光缓缓地扫过眼前这几位身着淡雅青色宫装的女史,嘴角微扬,露出满意的微笑,说道:“诸位女史,听闻皆有咏絮之才,愿借此机会相识,共叙雅趣。
今日,便借殿内这株秋海棠之景,请诸君以‘秋意’为题,吟诗三两句。”
女史们闻言,皆低头行礼允诺,时槿一时难以揣测太后的心意,想起曼姐姐常嘱咐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只得轮到顺序了,再朗声吟上几句:“小朵雪白窈窕姿,独含秋气发花迟。
暗中自有清香在,不是幽人不得知。”
就在话音尚未完全落下之际,一声低沉的男子轻笑从上座悠悠传来,引得众人抬眼望去。
端坐着的太子也意识到了周遭的目光,竟有些不好意思,他轻咳一声,抬袖稍作遮掩,缓声道:“无妨,只觉得诗文甚好,是本殿下唐突了,诸位继续吧。”
可时槿当下如同被施了咒一般,定定地杵在原地。
她疑惑地望向太子殿下,双唇微启,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如鲠在喉,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好在她很快收敛了神色,只在心里打起了小鼓,这不是那日在玉香阁与她争妙音娘子的纨绔嘛,后几天还翘了学,同他一起去玩了鹰、瞧了寻常不让见的女子相扑戏。
当时都说了江湖不再见,怎么到头来纨绔成了端坐在上方的太子殿下。
时槿还在暗自懊恼,弘阳长公主的眼波却不经意间掠过庄太后,两人仿佛互相明白了什么,相视一笑。
及至诸女史吟咏终了,弘阳长公主含笑夸赞:“诸位小姐才华横溢,所作诗篇皆是妙笔生花,可见才情出众。”
言罢,她话锋一转,:“翌月适陛下万寿之期。
本宫有个提议,不如让诸位小姐与众皇子、世卿公子配对,进行一场捶丸比赛,以增雅趣,庆贺圣寿,如何?”
闻听将行捶丸之戏,在场的官家小姐们神色各异。
有者面露喜色,眸中闪烁着跃跃欲试之光,显得兴奋非常,欲在此戏中一展身手;而另一些人则面露忧容,神色间或有忐忑,似有顾虑,似恐己之技艺不足以应对此赛。
上首的庄太后微微颔首,她看向弘阳长公主,“如此甚好,那便依长公主所言。
三日后,先在御花园设宴,邀上几位皇子、公子们,看看如何竞技。
设宴之务,由长公主总领其事,太子一旁襄助。”
闻言,长公主和太子殿下起身行礼,齐声应道:“儿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