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
马车停在城门一侧,周康时从马上下来还未站定,就被什么东西一头撞进了怀里。
速度之快,如一道闪电,来不及细看,更来不及反应,怀里的人己经凄凄切切“时郎、时郎”哭喊个不停。
围观众人不约而同脖颈后缩,惊呼:“呜!”
周康时胸口被撞得生疼,踉跄了几步,借着马车拦着,才好不容易稳住了重心。
同行的随从见状,赶忙来拉,“你什么人!”
“时郎!
时郎!
是我呀!”
姜雨漾抬头,泪眼婆娑,“是你的漾儿呀!”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时郎。”
周康时低头,紧了紧眉眼:“姜雨漾?”
几颗晶莹的泪珠从姜雨漾的眼中滑落,哽咽着,“嗯,是我,时郎,我总算找到你了,总算找到了……”说着,她把头又埋进周康时的怀里,嘤嘤嘤痛哭起来。
“唉哟,还真是侯夫人……”被姜雨漾刚刚迅猛的动作惊过之后,众人又纷纷开始嘀咕。
“真可怜呐……”“一个弱女子,带着幼儿,这山高水远的……”见姜雨漾在周康时怀里哭的不能自己,不少心软的妇人也都有些眼眶湿润。
“有情人终成眷属,真是太好了……”周康时嘴角抽动,手像生了锈似的拍了拍姜雨漾的后背,“回、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娘……”姜裕缩着幼小的身子,哆哆嗦嗦地拖着大草鞋。
“裕儿,”姜雨漾猛得抬头,抹了一把眼泪鼻涕,把姜裕拉到身边,“快,叫爹,这是你爹爹。”
姜裕抬眼,狐疑地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怯怯地退了一小步。
爹?
进城前,娘说如果待会要他叫爹,就哭,然后……然后要做什么来着?
他冻得都忘了,娘还教了他几句话,这会是真的全忘了。
“时郎,我们成婚不到一月,你就随陛下南征北战,”姜雨漾拭着脸上的泪水,“可怜裕儿,还从来没见过爹爹……”说着,她又哽咽起来,“差点就……就一辈子见不到了……”“爹!”
姜裕虽忘了之前娘的交待,不过刚刚发生的事情他还是看得很清楚。
他有样学样,一头撞向周康时,紧紧抱住周康时的大腿,干嚎起来。
“爹!
爹!
是我,你的裕儿呀!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见姜裕都入戏了,姜雨漾哭得更大声,“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时郎……”一时之间,三人抱作一团,好一个伉俪情深,久别重逢,家人团聚的感人场面!
看着思安侯府的马车渐渐走远,围观的百姓也都心满意足的纷纷散开。
有情人就应该得到这样的完美结局才是。
几个路边玩石子的小孩却兴致全无,“那……思安侯明日还娶不娶亲了?”
兴都自战乱以来,好久没有热闹过了。
明日侯府娶亲,国公府嫁女,十里红妆,小孩们早就盼着明日上街来讨彩头。
这思安侯夫人回来了,那明日思安侯还娶亲吗?
马车内。
周康时刚坐定,身上的狐皮裘衣就被扯了下来。
姜雨漾抱起儿子,把两人冻得发僵的身体裹在里面,只露出两个头来。
“暖和了吗?
裕儿,”她低头柔声问怀中的儿子,温柔贤静的模样,让周康时一时挪不开眼。
她本就生得漂亮,只是性子和脾气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现在这般温柔娇弱的模样,难道是几经磨难改了性子?
姜雨漾抬眼,周康时忙把视线移开。
觉得姜雨漾目光一首停在自己身上,他觉得整个人越绷越紧,“你……”“我没死,”姜雨漾挑起嘴角,似笑非笑,慢悠悠地说道:“周康时,我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
她语气淡淡的,却让周康时心头一震,“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姜雨漾眉眼微弯,露出清冷神秘的笑容,“周康时,没有我姜家,你现在还在青泽锄地吧?”
周康时皱眉,“你想说什么?”
“一条狗得了吃食都知道摇尾巴,你呢?”
记忆里,原主一首骂周康时狗东西,但在她看来,面前这个人,连狗都不如。
周康时被激怒,“姜雨漾,你不要太过分!”
“姜宅的大火,半道的叛党,猎户家的杀手……”姜雨漾一样一样数着,不急不慢,“我过份,还是你过份?”
周康时呼吸加重,“我不懂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姜雨漾侧头瞧着周康时,呵呵一笑,意味深长。
他们成婚不到一个月,周康时就离开了青泽。
五年过去了,周康时还以为姜雨漾经历磨难,改了姓子。
他以为她就是仗着姜家是青泽巨富,除了摔东西发脾气骂人,是不带一点脑子的人。
看来他还是小瞧了她。
他深吐了一口气,鼻子闷哼一声,“不要以为你刚刚演那出戏能改变什么,明日香儿是肯定会进门的。”
赵香儿是信国公最宠爱的小女儿,而信国公如今在大昭,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势头正盛。
为了娶赵香儿,他花费了巨大的精力。
“她是国公爷最宠爱的女儿,姐姐又是皇后,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的处境。”
姜雨漾笑里藏刀,若是以前,她早就破口大骂了。
周康时顿了顿,“香儿身份尊贵,进门后,她做大你做小……还有,这小孩……”姜裕把小脑袋从姜雨漾的怀里探出来,横眉怒瞪了一眼。
他虽然听不太懂娘和所谓的爹爹在说些什么,但这个爹爹对娘发火,他一点都不喜欢这个爹。
“这小孩,你我都清楚是怎么回事,”周康时撇头,“我可以看在往日的情份上,收留你们孤儿寡母,侯府也不会亏待你们。”
“但你若是要生事……”他忽然瞪大了眼睛,“姜雨漾,我奉劝你,往时不同今日。”
姜雨漾哈哈两声笑,“威胁我?
倒是很符合你狗仗人势的做派。”
“你!”
周康时目露凶光,一拳重重捶在软塌上。
“我也奉劝你一句,最好夹紧尾巴做人,若你能好好当条狗,我可以考虑放你一马。”
姜雨漾完全不在意周康时的威胁。
她歪头死死盯着周康时的双眼,那眼神里既无半点愠色,反而是胸有成竹的样子。
周康时心里掠过一丝疑虑,姜雨漾不一样了。
不过很快他就整理好情绪,不再说话。
这里是兴都,可不是青泽,况且她姜家己经没人了,任她姜雨漾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马车停在侯府的后门,姜雨漾抱着姜裕下了马车,两个守在侯府后门的家丁围了上来。
“关好了,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放他们出来。”
周康时大步走进门里,头也不回地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