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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珩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许久,楚汐依旧如同石雕般僵立原地。

夜风穿过廊柱,带着刺骨的寒意,却远不及她心底冰封的万分之一。

楚将军!

他知道了!

他竟敢如此直白、如此残忍地撕开她鲜血淋漓的伤疤!

巨大的恐惧过后,是滔天的愤怒和被彻底看穿的屈辱!

她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袖中的手死死攥着那冰冷的玉瓶和柔软的丝帕,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心口的血簪剧烈地搏动着,仿佛一颗愤怒的心脏,灼热与冰冷两种极端的感觉交替冲击着她的神经。

她是谁?

是楚汐?

还是慕容嫣?

在这座吃人的宫殿里,她连自己的名字都成了禁忌!

连为至亲复仇的执念,都成了他人手中的筹码!

“慕容姑娘?您……还好吗?”引路的宫女小心翼翼地上前,看着楚汐惨白如纸、眼神空洞的脸,担忧地问道。

宫女的声音像一根针,刺破了楚汐濒临崩溃的临界点。

她猛地回过神,强行压下喉头的腥甜和几乎夺眶而出的泪水。

不能!

不能在任何人面前失态!

尤其是现在!

她深吸一口气,那冰冷带着湿气的空气仿佛带着冰碴,刺得肺腑生疼,却也让她混乱的头脑获得了一丝短暂的清明。

她努力扯动嘴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虚弱的笑容:“没……没事,只是……只是吓坏了,腿有些软。”

她将身体的一部分重量倚在宫女身上,声音带着真切的颤抖(这次无需伪装),“劳烦……扶我回去吧。”

回到储秀苑厢房,屏退所有人。

当房门关上的刹那,楚汐所有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她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到地上。

黑暗中,她蜷缩成一团,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

萧珩的话语如同魔咒,在脑中反复回响:

“楚将军一生忠勇……”

“他的独女……据说也承袭了其父风骨……”

“若楚将军的女儿尚在人世……她会如何做?”

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鞭子,狠狠抽打在她心上!

他是在提醒她是谁!

是在质问她为何隐忍伪装!

是在逼她拿起复仇的刀,去成为他棋局上最锋利的那颗棋子!

愤怒、屈辱、恐惧、还有一丝被看破伪装的羞耻,如同毒藤般缠绕着她,几乎让她窒息。

她猛地掏出怀中的血簪,冰冷的簪身贴着她滚烫的额头,那抹暗红在黑暗中仿佛流淌着幽光。

“娘……”她无声地呼唤,泪水终于汹涌而出,滚烫地滴落在冰冷的簪身上,“我该怎么办……”

血簪依旧冰冷,没有回应。

但它那持续不断的搏动,却像一种无声的催促,一种来自血脉深处的呐喊。

就在楚汐陷入绝望深渊之际,窗棂传来极轻微的“笃笃”声,三长两短,是“烬”组织紧急联络的信号!

楚汐猛地擦干眼泪,迅速藏好血簪,整理好仪容,打开窗户。

一道黑影如同狸猫般滑入,正是林太医身边那个送药的小太监。

他脸上惯有的恭敬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和警惕。

“主子有令!”小太监声音压得极低,语速飞快,“‘大树’根深,震怒波及甚广,已疑储秀苑有异动。‘风眼’已至,‘惊雷’将起!命你:‘梦蝶散’已混入药中,今夜亥时三刻,务必使其入皇后心腹——凤仪宫掌事女官柳如眉之口!事成,自有后手解你今日之困局!此令,不容有失!印为凭!”

他迅速将一枚新的、更小巧的铜印塞入楚汐手中,上面刻着扭曲的火焰,底部却多了一道细微的血色划痕,代表最高级别的紧急密令!

同时,他飞快地留下一个极小的、装着无色无味粉末的蜡丸。

“梦蝶散”!

“烬”组织秘制的奇毒!

服下后十二个时辰内如同醉酒沉睡,继而陷入无边噩梦,精神崩溃,最后在极致的恐惧中无声无息心脉衰竭而亡,状似急病猝死,极难查出端倪!

目标是皇后最信任的心腹柳如眉!

师父(无明)要她在今夜动手!

而且,暗示这能解她“今日之困局”——显然,组织也知道了萧珩对她的“特别关注”甚至可能点破身份之事!

这是在逼她纳投名状,向组织证明她仍有价值、依旧可控,同时也是在警告她,组织有能力掌控局面,包括……解决她身份暴露带来的麻烦?

时间紧迫!

亥时三刻!

只有不到两个时辰!

楚汐握着那枚冰冷带血痕的铜印和致命的蜡丸,如同握着烧红的烙铁。

师父的命令冷酷而精准,掐断了她最后一丝犹豫和软弱的可能。

要么执行,证明自己是组织最锋利的刀;要么……等待她的将是组织的清理和慕容枭、甚至萧珩的雷霆手段!

亥时初,储秀苑大部分区域已陷入沉寂。

楚汐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宫装,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在黑暗中锐利如鹰隼的眼眸。

她没有选择林太医提供的路线,而是将心口紧贴血簪,闭目凝神。

血簪的搏动似乎指引着一个方向——并非储秀苑通往凤仪宫的寻常路径,而是一条极其隐秘、几乎被遗忘的废弃宫道!

那是她白日里凭借记忆和观察,结合血簪微弱的方位感,推断出的一条捷径!

心念一动,她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潜出厢房。

血簪的搏动如同精准的罗盘,指引她在复杂的宫殿群阴影中穿行。

她避开巡逻的侍卫,攀越低矮的宫墙,动作迅捷而无声,将“烬”组织训练出的顶尖潜行术发挥到极致。

血簪的存在,仿佛让她与这座冰冷的宫殿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共鸣,黑暗不再是阻碍,反而成了她的掩护。

不到半个时辰,她便已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至凤仪宫外围!

远远望去,皇后寝殿依旧灯火通明,守卫森严。

目标柳如眉,作为皇后心腹,有自己独立的、靠近皇后寝殿的居所。

楚汐伏在一处花丛的阴影里,如同最耐心的猎手,冷静地观察着守卫换班的间隙和柳如眉房外的动静。

亥时二刻,机会降临!一名小宫女端着茶点走向柳如眉的房间。

楚汐眼神一凛,指尖一枚细小的石子无声弹出,精准地击中小宫女脚踝的麻筋!

“哎呀!”小宫女痛呼一声,身体失衡,手中的托盘眼看就要倾覆!

“怎么回事?!”柳如眉闻声推门而出,皱着眉呵斥。

就在这一瞬间!

楚汐动了!

她如同离弦之箭,借着花丛和廊柱的掩护,速度快得只剩下残影!

她精准地将蜡丸中的“梦蝶散”粉末,以极其巧妙的手法,借着夜风扬起的角度,弹入了柳如眉因呵斥而微微张开的嘴唇中!

粉末无色无味,入口即化!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柳如眉甚至只感觉到一丝微不足道的凉意,下意识地抿了抿唇,目光还在训斥那个摔倒在地、惊慌失措的小宫女。

楚汐一击得手,毫不恋战,身影如鬼魅般几个起落,便已消失在凤仪宫外重重的黑暗之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血簪的搏动在她心口渐渐平息,仿佛完成了指引的使命。

翌日清晨,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如同惊雷般传遍整个后宫!

皇后娘娘身边最得力的心腹、掌事女官柳如眉,昨夜突发怪病,如同醉酒般昏睡不醒,继而陷入疯狂呓语、惊惧抽搐,太医束手无策,于黎明时分……心脉衰竭,暴毙身亡!

凤仪宫一片愁云惨雾,皇后震怒!

严令彻查!

矛头直指储秀苑——柳如眉昨日曾奉皇后之命前往储秀苑训话,且储秀苑近期怪事频发!

一时间,储秀苑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所有秀女、宫女、太监都被严密监控盘问,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楚汐依旧“病弱”地待在自己房内,安静地抄写着佛经,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都与她无关。

只有她自己知道,昨夜那惊心动魄的一击,以及此刻内心的冰冷与决绝。

柳如眉的死,是她对组织的回应,也是她对这深宫倾轧的第一次主动出击!

她用行动证明,她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

午时刚过,圣旨降临储秀苑!

不是问罪,而是……晋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储秀苑秀女慕容氏嫣,温良恭俭,秀外慧中,深得朕心。着即册封为从五品才人,赐居‘揽月轩’。钦此!”

圣旨一出,满苑皆惊!

在储秀苑被皇后严查、风雨飘摇之际,慕容嫣非但未被牵连,反而逆势晋升,迁出储秀苑,独居一宫(虽只是轩馆,但已是独立居所)!

这无异于皇帝在皇后脸上狠狠扇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也向所有人宣告:慕容嫣,是他萧珩要保的人!

楚汐跪地接旨,心中却是冰冷一片。

萧珩的用意昭然若揭!

柳如眉刚死,他就迫不及待地给她晋位,将她从储秀苑这个漩涡中心捞出来。

这哪里是恩宠?

分明是将她架在火上烤!

既坐实了她“祸水”之名,将她彻底推到了皇后的对立面,更是在向慕容枭和“烬”组织***——看,你们的棋子,现在是我的了!

“臣妾谢陛下隆恩!”她叩首,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丝毫喜悦。

搬入揽月轩的过程低调而迅速。

揽月轩不大,但布置雅致清幽,远离后宫中心,也意味着某种程度上的“冷落”与“保护”?

萧珩派来的宫人不多,但个个低眉顺眼,训练有素。

楚汐屏退所有人,独自坐在轩内。

窗外月色清冷,洒在院中寂寥的竹影上。

她取出萧珩昨夜给她的白玉药瓶和那块素白丝帕。

药瓶触手温润。

她拔开瓶塞,一股清冽的草木香气飘散出来,沁人心脾。

她犹豫片刻,还是将药膏小心地涂抹在手臂那道早已结痂的划痕上。

药膏清凉,渗入肌肤,带来一阵舒适的微麻感,伤口似乎真的在加速愈合。

这药……至少表面无害。

她的目光落在那块丝帕上。

素白无华,只在角落,用极细的银线绣着一个扭曲的火焰纹样。

这纹样……她总觉得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绝非“烬”组织的标记,却带着同样隐秘的气息。

她将丝帕凑近烛火,仔细端详。

火光下,那银线绣成的火焰纹样边缘,似乎隐隐泛着一种极其微弱的、非金非玉的奇异光泽。

就在她凝神细看时,心口处的血簪,毫无征兆地再次传来悸动!

这一次,悸动并不强烈,却带着一种清晰的……指向性!仿佛在呼唤着什么!

楚汐猛地站起身!

血簪的悸动方向……是西北!西六宫!废井!

白骨!

是那具井底的白骨!

血簪再次对其产生了感应!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心中升起!

昨夜执行组织任务时,她只匆匆一瞥,被那呜咽声和白骨惊退。

如今她已迁出储秀苑,行动相对自由,又有血簪指引……必须再去一次!

那具白骨,那能让血簪产生感应的白骨,很可能与楚家、与她的血仇有着至关重要的联系!

她换上夜行衣,将血簪紧紧贴在胸口。

这一次,她不再仅仅是组织的利刃,也不仅仅是萧珩的棋子。

她要为自己,为楚家,去探寻那深埋井底的秘密!

揽月轩的寂静被打破。

一道融入夜色的身影,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朝着西六宫那片荒芜阴森的废宫区域,疾驰而去。

血簪在她心口持续地、微弱地搏动着,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光标。

废宫依旧死寂,断壁残垣在惨淡的月光下如同狰狞的巨兽骨架。

那口废井,如同通往幽冥的入口,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阴冷气息。

楚汐移开石板,浓重的霉味和腐朽气息扑面而来。

她毫不犹豫,将早已准备好的绳索固定在井沿,深吸一口气,沿着湿滑的井壁,缓缓向下攀爬。

越往下,空气越加阴冷潮湿,光线也越发昏暗。

血簪的悸动却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强烈!仿佛在为她导航。

终于,她的脚踏到了井底冰冷刺骨的淤泥和水中。

井水并不深,只没到小腿。

她稳住身形,取出特制的防水火折子点燃。

微弱的光线勉强照亮了井底狭小的空间。

目光所及,那具惨白的骸骨半陷在淤泥里,大部分被浑浊的井水覆盖。

从骨盆形状判断,确是一名女子。骸骨保存得相对完整,没有明显的外伤痕迹。

楚汐的心跳如擂鼓。

她强忍着不适和阴寒,小心翼翼地靠近。血簪的搏动在她触碰到骸骨的瞬间达到了顶峰!

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怆和共鸣感瞬间攫住了她!

她屏住呼吸,开始在骸骨附近仔细搜寻。

手指在冰冷的淤泥和骸骨间摸索。

突然,她的指尖触碰到一个坚硬、冰冷的小物件!

她用力将其从淤泥中抠出!

借着火折子的微光看去——那是一枚残缺的玉佩!

只有小半截,玉质温润,边缘断裂处参差不齐。

玉佩上残留的雕刻纹路……赫然是半只栩栩如生的……浴火凤凰!

凤凰!

非皇后、贵妃不可僭用的图腾!

这具白骨生前,身份绝不简单!

更让楚汐浑身血液几乎凝固的是,在那残缺的玉佩断裂面上,她看到了一行用极其微小的、几乎融入玉质的刻字!

她凑近火折子,费力地辨认:

“……辰年……冬……楚……氏……瑶……”

楚氏瑶?!

楚汐如遭雷击!

这名字……这名字她听过!

在她幼时模糊的记忆里,母亲曾抱着她,指着族谱上一个名字,温柔地告诉她:“这是你小姑姑,楚瑶,她啊,是咱们楚家飞出去的金凤凰……”

小姑姑楚瑶!

那个据说在十几年前被选入宫,风光无限,后来却因“急病”而香消玉殒,连尸骨都未曾送还楚家的……小姑姑!

她的尸骨,竟然被弃于这废井之中!身上还戴着象征后妃身份的残缺凤佩!

巨大的悲恸和愤怒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楚汐!楚家!又是楚家!

不仅父兄蒙冤惨死,连早逝的姑姑也死得不明不白,尸骨沉井!

是谁?是谁害了她?!是皇后?是其他妃嫔?还是……慕容枭?!

这深宫之中,到底埋藏着多少楚家的血泪?!

就在楚汐悲愤交加,心神激荡之际,她手中的血簪,那抹暗红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热光芒!

红光瞬间照亮了整个幽暗的井底!

那残缺的凤佩在红光的照耀下,断裂处竟也隐隐浮现出细微的、与血簪暗红同色的脉络!

红光并非持续,一闪即逝。

但就在红光爆发的同时,楚汐清晰地“看”到,在井壁某处被厚厚苔藓覆盖的地方,似乎有异样的刻痕一闪而过!

她立刻扑过去,不顾苔藓的滑腻,用力擦拭!

苔藓被剥落,露出下方井壁石头上,刻着一个极其复杂的、由无数细小火焰纹路交织而成的……锁孔图案!

图案中心,赫然是一个与血簪簪头形状完美契合的凹槽!

楚汐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她颤抖着,将手中那支染满楚家至亲鲜血的信物——血簪,缓缓地、对准凹槽,插了进去!

“咔哒……”

一声沉闷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机括转动声,在死寂的井底骤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