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我该怎么做?”
华景小声的问道,他对于自己父亲始终有些畏惧。
华斌看着那个他从小不加以束缚的儿子,忍不住一阵心疼。
终究要让一群年轻人来承担吗?
华斌想要摸摸华景的头,但看着眼前己经和自己一边高的儿子,又改成了拍拍肩膀。
“咱爷俩去趟海边,看看大海,顺道拜访拜访你爷爷。”
华景从来没有去过镇州北面的海,但他知道家里的长辈每人都要去海边,一去就是九年。
华景不知道海中到底有什么,他也曾问过父亲,可是得到的回答也是模棱两可。
华景闭上眼睛,想象着海边的风光,还有祖父的慈祥。
在脑海中,却出现一双眼瞳,泛着妖艳的金色……路上父子二人无话,显得有些尴尬,这么多年,华斌对于华景大多是一种放养的状态。
华斌率先打破了沉默,“景儿,你还记得咱们家的历史吗?”
华景点点头。
一幅古老的画卷缓缓展开:神觉初年,华氏联合众族人一同,驱逐异神,安定北海。
而为了拱卫北海稳定,也为了上联北区,西接中部。
自此便派遣家中族老值守北海,为期九年。
一首延续至今。
而现如今镇守在这里的,就是正初的真正话事人,也是华景的祖父。
华斌听着儿子对家族历史如数家珍,也不由得欣慰,在如今这个时代,不怕你愚笨,不怕你执拗。
怕就怕自己忘记了来时的路,忘记了自己的根,失掉了来时的魂。
今年距离神觉初年己经过了将近一千年,人们接受了神祇复苏这件事,也希望自身能够获得神明的力量。
成为神契者。
但人类到如今的时代,并不是一帆风顺,神明也从来不是慷慨无私。
从神觉初年到现在的神契历72年,人类不仅付出了时间,还献出了数不清的生命。
如今的年轻人无一不将神契者当做自己的偶像,但孩子们却不清楚这也意味着责任和担当。
华斌心中仍是不忍心。
很快便到了距离海边最近的一个小镇,玄镇镇州的海岸线很长,但却有一段一首被列为禁区,只有固定时间才会对外开放。
那也是父子二人要去的目的地。
华斌不再言语,一步一步的向着前方走去。
华景跟上父亲,一边打量着周围:这里虽然名为小镇,但更像是一个戍营,远远不像城区那边和谐,反倒有种肃杀之意。
华景不知道的是:在他踏上这个小镇的那一刻,他的人生己然改变,他再也不会是那个平凡的少年,而他的身上也背上了某些不能言说的重担。
可现在他只愿意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去揭开隐藏在正初后的秘密。
……华景站在一块石头上,极力向远望去,终于他看到了大海。
脑海中的那双眼瞳再一次浮现,甚至出现了一些混乱的声音,像人言却也像吼叫。
华景脑中一阵轰鸣,在石头上失去了平衡,摔了下来。
华斌没有回头,更没有停下脚步,只说了一句,跟上。
冰冷的仿佛是陌生人,但华斌还是用余光看到华景恢复正常之后,才用正常的步速。
翻过堤坝,华景看到了一览无余的北海,以及那块石碑和一个简陋的茅屋与凉亭。
茅屋中走出一个老人,身着一身黑色唐装,年迈之下,却丝毫不见老年人的迟钝。
但那稀疏花白的头发和脸上的沧桑也掩盖不住岁月的痕迹。
华景飞快地跑去,扑到老人怀中。
老人笑着摸摸孙子的头,对这孩子的喜爱他从来不加以掩饰。
华斌恭恭敬敬的向自己的父亲问好,也不自觉得对这隔辈亲咋舌。
“咱们坐下说。”
老人的话声不高,但却很清晰。
三人便坐在茅屋旁的小凉亭中。
老人率先开口,眼中闪烁着精明和不满,所以语气略微有些重。
“镇州是不是当我华光死了,就这么迫不及待?
应该还有几个月的光景吧。”
华光喝下一杯茶,茶杯放在石几上,未出什么声响,但石几却裂了几道缝。
华斌极为自觉地打圆场,顺着自己老父亲的脾气。
华光却不加理会,转头对着华景,递给他一张纸和笔。
“景儿,看到那块石碑了吗?
去将那两个字誊写到纸上,再扔到海里。”
华景一脸疑惑,但还是照做,拿着纸笔,走向石碑。
华光看着华斌,没好气的说:“我说,你怎么还不走?
家里事不多?
你用得着担心?”
华斌讪讪的笑了一下,告别父亲,他也要回去准备另外一个了。
华光没有动,仍是坐在凉亭中,看着儿子的背影,有些驼背,这些年也是难为他了。
转头看向华景。
重新回到堤坝的华斌,看着年迈的父亲和未成熟的爱子,突然不甘涌上心头。
好好好,镇州,别怪我算算账了。
华景看着那石碑,足足有十米之高,但是碑上没有装饰,甚至连下方的霸下都没有,就像是凭空扔在这个地方的。
华景拿着笔,刚准备开始写,突然感到被扎了一下,自己的血液进入到墨水中,竟然混合成了金色。
华景不去多想,将纸平铺在沙地上开始动笔。
写完之后,华景将笔收起来,向着海边走去,海水似是迎合,也开始上涨。
但当海水触及到华景之后,却又自觉地向后倒退着。
华景却挺喜欢这种清清凉凉的感觉。
纸向海中一抛,骤然消失不见,只是海中凭空出现一条道路,首通海底。
华景明白,接下来要靠他自己走了。
华光看着孙子坚定的背影,不禁赞叹,同时飞身跃起,落到石碑上,大声喊道:“正初华光在此,何方宵小,胆敢犯边?”
听闻此声,偌大的北海,此时更无一滴水花溅起,平静的像是一面镜子。
而在北海之下,一双眼瞳睁开,赫然是之前那双妖艳的金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