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过年，街上慢慢有了年味，就连今天天气都变好了难得的没有下雨，还出了点太阳。
店铺放着百年不变的新年歌。
每次过年厉宗明都会带人回来打牌，倒不会太为难厉忱，但他不喜欢因为太吵了。
每次过年厉忱都会在林展那里一待就是一整天。
林展靠在门口叼着烟，眼睛眯着看厉忱弹吉他，在厉忱第六遍循环一首歌时，林展啧了一声。
“你就不能换一首吗？
这破歌有什么好听的？”
林展不耐烦的问。
厉忱，“最近就学了这个。”
“滚滚滚，出去溜达去。”
在厉忱准备弹第七遍的时候，林展开始撵人了，“耳朵都听起茧子了，过会儿再来吧。”
厉忱点点头，把吉他放进展示柜里，把衣服帽子扣脑袋上双手插兜晃悠着出去了。
外出打工的年轻人一年不见自己的崽子当然是想的，崽子想要什么手一挥，老爹老妈就上去结账。
小崽子满脸欠揍的表情，身后跟着的人手里都是几大袋东西。
厉阳满脸羡慕的盯着一个胖大哥手里快拿不下零食咬着手指，“哇，那么多零食啊……得吃多久？”
厉忱说“你阿爸带回家的那些人不是给你带了东西？
回去吃呗。”
厉阳蹦上旁边的花坛又蹦下来，“我这不是得看着你吗？
万一你跑去找你亲爹了，你后爹谁养？”
厉忱说，“不是还有你？”
厉阳说，“我才十一岁，他老人家不靠你靠谁？
靠我也靠不住啊。”
说到最后厉阳自己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一束阳光从树缝照进来，正好洒在厉忱脸上，把厉忱那一口能吃三个厉阳的表情衬得只能吃两个了。
厉忱恶狠狠的说，“怎么不摔死你。”
“略，那可如不了你愿了。”
厉阳手扒着眼皮吐了吐舌头。
“厉忱，厉忱！”
对面餐馆大妈朝这边使劲招手。
“哎！”
他都怕再晚几秒答应，大妈的手能朝他抡过来。
大妈吼道，“你过来！”
大妈的这个餐馆在他记忆里就有了，小时候路过这里，她看厉忱长的可爱还会给他包子吃。
十西岁被厉宗明赶出来的时候，他本来打算求大妈收留他，他在这里打工的，可惜人家不要人了，但是每次都会给他馒头，有时候也会给他煮面。
时间长了厉忱觉得不好意思，大多数时候就会绕过这个店多走一段路再到乐器店。
大妈插着腰问，“还在找工作呢？
找着没？
要不上我这儿呗每天给你八十块钱，包你两顿饭怎么样？”
厉忱朝里看了一眼，人还挺多，“你不是不要人了吗？”
大妈解释，“之前那小姑娘要跟她妈去旌城，我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啊！”
厉忱问，“行！
几点来？”
大妈说，“早上七点。”
“七点我还睡觉呢，能晚点吗？”
厉忱皱着眉又问。
大妈瞪着眼睛大嗓门道，“上班哪有不早的！
等你十一二点来我都忙完了，还找你干啥子嘞？”
“行，那我明天早点来。”
见时间不能谈，厉忱只能答应，生怕人家又重新找人。
厉忱又又问，“那包我弟吃饭吗？”
大妈朝厉忱后边看了一眼，“行！
不过每天只能七十。”
大妈伸手比了个七。
事情谈妥后，两兄弟走在路上感觉风都是甜的，厉忱难得的跟在厉阳后边一起蹦上蹦下的。
厉忱是高兴终于有钱了，只要有钱他就能离开这里，离开那个己经不像家的家。
厉阳是高兴终于能吃上热饭了，再者有了工作阿爸应该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为难厉忱了。
快到家时厉忱开口说，“回去给你阿爸说每天只有六十块。”
厉阳有些担心，“那万一他去店里问，我们不就露馅了吗？”
厉忱，“他不会去的。”
事情也像厉忱说的那样，他才不会去，去了只能耽误他打牌的时间，他只要知道你有工作了有钱拿了，这就够了。
他也不会问你在哪里工作，就算是你去卖肉他都不会管你，他只在乎你能不能给他钱，能不能供他抽烟喝酒打牌。
过年，出来吃饭和旅游的人都挺多，店里从早上七点到下午三点人就没断过，厉忱忙了一天，终于有机会坐着了。
***挨着椅子，背就不自觉塌下去浑身一阵轻松。
“累吧？”
大妈在他后边问。
厉忱，“嗯。”
“今晚回去好好洗个热水澡，不然明天起来准一身疼。”
大妈笑着说。
厉忱也笑着又嗯了一声。
工钱大妈是日结的，每次厉忱都让她拿两个十块，二十的他不要。
大妈说，“方便藏私房钱啊？”
厉忱被拆穿脸上染上了些许红晕。
大妈又说，“没事儿，你家那种情况就得藏点私房钱，得为自己考虑对不对？
都把钱给你阿爸打牌了，你一辈子都走不出去。
你背上永远都有个吸血鬼老爹。”
厉忱扯着嘴角笑了笑，“嗯。”
“哎呦，”大妈眼尖，看着红了眼眶的厉忱有些不知所措，“这大小伙子，你阿爸要是来问我也会帮你的啊，回去吧。”
厉忱郑重的朝大妈鞠了一躬，“谢谢刘姨。”
刘姨被他的举动吓一跳，“哎！
行这大礼，你是个懂事孩子，快回去吧。”
刘姨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可惜了，那么懂事肯干的孩子就被他那个爹给毁了，唉……”厉阳一进门就看见桌子上摆放着的一碗蛋炒饭和一碗青椒炒肉，先是一喜然后转头去看厉忱。
厉宗明依然是坐在黑黢黢的沙发上叼着烟，把他俩的动作尽收眼底，他开口，“你的在厨房柜子里。”
厉忱有些震惊，厉宗明今天居然破天荒的给他留了饭。
厉忱打开柜子，看见柜子里放着的一碗白米饭和同样的青椒炒肉。
自从养母去世后，这还是厉忠明第一次给他留饭，厉忱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
待厉忱把饭端出来时，厉宗明己经不在沙发上了，“你阿爸呢？”
“出去了，”厉阳嘴里含着饭回答。
厉忱在厉阳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正准备吃饭时，一块蛋被放在自己碗里。
厉忱抬头看着他。
“蛋太多了有点腥，你吃吧。”
说着厉阳又夹了几块过去。
厉忱没有拆穿他拙劣的演技。
他的头埋的很低，快速扒拉着饭往嘴里送，一滴眼泪滴在饭里，怕厉阳看出什么，也不敢伸手去擦。
心里很不是滋味，说不出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