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量子灰烬
苏晚晴凝视着玻璃表面蜿蜒的红色液滴，那是晨雾与全息广告交织的幻象。
三小时前植入的脑机接口在后颈发烫，陆明深的气息还残留在实验舱的拘束带上——他亲手将十二枚传感器刺入她脊椎时，说这是婚姻契约的第一项义务。
"脑域开发度89.7%，超出安全阈值。
"AI管家的机械音在实验室回荡，"建议立即注射神经镇静剂。
"她扯掉头皮上的电极贴片，染血的指尖划过量子计算机"深空"的外壳。
这台占据整面墙的黑色巨兽正在低鸣，散热系统喷出的白雾中浮动着无数代码，其中一段熟悉的算法让她瞳孔骤缩——那是她三年前写给母亲悼词的加密方式。
"你在复原陆夫人的意识体。
"她转身时，拘束带自动缠住脚踝。
陆明深站在冷光中调试着基因测序仪，白大褂下露出半截黑色战术腰带，那里别着能切断她生命监测仪的电磁脉冲枪。
男人将试管里的蓝色液体注入静脉，颈侧浮现出诡谲的电子纹路："苏小姐偷窥丈夫的科研项目，算不算违约？
""你把我变成人形解码器的时候，就该料到这一天。
"她晃了晃智能手环，昨夜脑机接口同步时偷渡的代码正在发光，"让我猜猜，你父亲的AI人格每次苏醒都要吞噬一个活人大脑——上周失踪的芯片工程师，左耳后是不是有块蝴蝶形胎记？
"警报声骤然炸响。
三十道激光栅栏瞬间封锁所有出口，陆明深的白大褂被气浪掀起，露出腰间二十支不同型号的注射器。
他掐住她后颈的芯片接口，瞳孔中流转的数据流突然凝固："你给自己植入了苏氏涅槃病毒。
"苏晚晴笑得呛出血沫。
殷红落在量子计算机的呼吸灯上，激活了二十年前的监控画面——穿着白裙的小女孩蜷缩在培养舱里，胸口连接着与她同款的生命监测仪。
那是五岁的陆明深。
"原来我们真是共犯。
"她舔去唇边血渍，看着男人脖颈暴起的青筋，"爆炸案那夜，你父亲把我们绑在实验台两端时，是不是早就编好了这场剧本？
"陆明深突然将她按在基因测序仪的玻璃罩上。
他指尖弹出的纳米刀片划开她礼服，露出心口跳动着幽蓝光芒的机械瓣膜。
当他的唇贴上那道手术疤痕时，苏晚晴听见了量子计算机的悲鸣。
"你偷换了我的镇静剂。
"他咬破她锁骨下的芯片接口，混合着电子元件的血腥味在口腔蔓延，"让我的神经云和你的意识海产生量子纠缠。
"全息屏幕突然爆出雪片般的乱码，苏晚晴在纷飞的数据流中看见惊悚的画面——陆明深父亲的AI人格正在吞噬那个失踪工程师的脑电波，而工程师耳后的蝴蝶胎记，与她母亲实验室的标志完全一致。
机械蝴蝶"普罗米修斯"从她袖口飞出，尾翼喷射的纳米机器人化作火雨。
量子计算机"深空"的外壳开始熔解，二十年前的实验数据如岩浆喷涌：生命共享协议第7次实验日志受试者A：陆明深（6岁），脑域开发强制突破92%受试者B：苏晚晴（3岁），心脏起搏器植入纳米共生体实验事故记录：苏氏主研究员沈清歌（苏晚晴生母）强行终止协议，触发爆炸案陆明深掐灭机械蝴蝶的火焰，将苏晚晴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两道心跳在破碎的代码中同频共振，他的泪滴在她机械瓣膜上，竟腐蚀出缕缕青烟。
"你母亲不是纵火犯。
"他扯开衬衫，露出心口与她对称的手术疤，"是她切断了我们的量子绑定，才让我们多活了二十年。
"警报级别升至血红色。
陆父的AI人格突破防火墙，实验室的克隆舱群接连爆裂。
在漫天飞舞的基因溶液里，陆明深将电磁脉冲枪塞进苏晚晴掌心，枪口对准自己太阳穴："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用苏氏的病毒摧毁我的神经云，或者让我们的心跳继续污染彼此。
"他舔去她睫毛上的血珠，"就像二十年前，你隔着培养舱玻璃对我笑的那天。
"苏晚晴扣动扳机的瞬间，看见量子计算机彻底崩解。
十二万度的数据洪流中，陆明深破碎的AI人格包裹住她溃散的意识，他们在虚拟深渊坠落时，二十年前被抹去的记忆突然复苏——那年爆炸的火光里，是她亲手按下了母亲实验室的自毁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