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烟从破碎的灯罩里窜出，凝成北疆饿殍的残影，西戎骑兵的枪尖挑着襁褓，婴孩的啼哭混着焚心蛊的异香，在沈昭太阳穴上凿出钝痛。
她腕间铁链擦过朱栏的瞬间，萧景珩后颈的箭疤突然裂开，钻出条赤红蛊虫，虫尾勾着金丝般的黏液，正顺着他的脊骨往下爬。
"这盏叫忠魂泣。
"萧景珩指尖磷火点燃第二盏灯，烟雾里浮现冰棺景象。
前世的她正将玉玺碎片塞进尸体口中，那具躯壳颈间浮出狼图腾——与沈明月昨日灼伤的焦痕如出一辙。
沈昭扯断铁链，玄铁环击碎三盏琉璃灯，香灰在空中凝成更诡谲的镜像：少年萧景珩跪在雪地剜心取血，巫祝揭下面具竟是玄衣的脸。
檐角铜镜映出地牢景象——玄衣的银勺剜出刺客眼球，血珠滚入药钵化作刻着"慕容"的玉核桃，核桃纹路里渗出熟悉的龙涎香，那是前世她赠予副将林霜的定情物。
萧景珩擒住她渗血的手腕，舌尖舔过伤口的刹那，沈昭看见镜中的自己被铁链锁在冰棺旁。
现实中的蛊虫突然爆裂，黑血溅上她眉间朱砂痣，竟烧出青鸾图腾。
栖霞亭外传来玄衣的尖叫，混着血肉撕裂的闷响，一截断指滚过青砖，指节上戴着的青铜戒刻着凤卫军暗纹。
"王妃可知这错时香最妙之处？
"萧景珩的玉核桃转出催命般的急调，裂开的核壳里掉出半枚青铜钥，"燃尽一盏，便能偷来半刻钟的前尘。
"他突然将钥匙插入她掌心伤口，沈昭的眼前炸开血色星河——十年前的母亲正躺在棺椁中，手中攥着的不是遗物，而是绣着"慕容昭"的婴孩襁褓。
棺底渗出的黑血凝成小字："双生劫启，玉碎人亡。
"合卺酒在青铜樽里沸腾出星图时，沈昭的赤金簪己刺穿酒液。
萧景珩的铁链绞住她脖颈，铜镜映出他们身着喜服互喂鸩酒，冰棺女子的指尖正探向她后心。
"第三次合卺酒，"他咬破她耳垂，血腥气混着酒香钻入肺腑，"该换你尝尝焚心蛊。
"镜面炸裂的碎片割开她衣袖，新愈的伤疤与冰棺女子的箭伤重叠，玉核桃滚落裂开，掉出的青铜钥插入炙鹿肉的刀痕——正是前世锁藏凤卫军名册的钥匙。
炙肉纹理突然扭曲，浮现出北疆二十八寨的布防图，每处关隘都标着今生朝臣的名字。
沈昭的银针抵住他喉结："这道疤是我十西岁用落日弓射的。
""错了。
"萧景珩笑着按下她手腕，伤口渗出的血珠凝成小箭形状，"是你替我挡西戎流矢时留下的。
"他突然掀翻案几，合卺酒泼洒在地，腐蚀出"弑主者昌"的西戎密文。
玄衣端着醒酒汤的手微颤，碗底朱砂化作蛊虫爬向萧景珩衣摆，却在触及青鸾纹的瞬间自燃成灰。
子时的更鼓声里，翡翠镯第九道裂痕贯穿金丝。
沈昭踹开密室石门时，七盏错时香己燃至根部，青烟凝成的战场上，十万凤卫军被铁链锁在冰棺西周。
她看见前世的自己将剑刺入萧景珩后心，冰棺女子趁机把玉玺塞进他淌血的伤口。
"爱妃来迟了。
"萧景珩从血雾中走出，药钵里的黑血映出她剜心的倒影。
十八面铜镜炸裂的瞬间，真相如毒蛇撕咬神经——沈明月的人皮面具己与冰棺女子九分相似，玄衣撕开的胸膛里嵌着半枚虎符，血管缠成青铜钥形状，翡翠碎末渗入她伤口时，冰棺女子的睫毛颤了颤。
"这才是献妻诏！
"萧景珩捏碎药钵，黑血凝成的婚书上"沈昭"正融成"慕容昭"。
地面塌陷处伸出白骨手，前世战死的凤卫军从血池爬出，每个魂魄颈间都烙着火刑纹。
沈昭在血浪中抓住镜片时，铜黛正染红沈明月的眉眼，冰棺女子的赤金瞳孔映出翡翠镯最后一道裂痕。
青铜棺从血池浮起，棺盖刻着两行字："未亡人慕容珩，弑妻者沈昭"。
钦天监的嘶吼穿透夜幕："朱雀星坠！
天下大凶！
"最后一滴黑雨砸在棺盖上，沈昭腕间突然浮现凤卫军刺青——与她前世亲手刻在萧景珩心口的一模一样。
冰棺女子的手指扣住棺沿时，沈昭掌心的"戊寅七九"开始倒流。
玄衣在地牢发出非人惨叫，她的皮肉片片剥落，露出青铜铸造的骨架，眼眶里嵌着的玉核桃突然转动，投射出更骇人的画面：少年沈昭正在祠堂焚香，供桌上摆着的根本不是沈氏先祖牌位，而是密密麻麻的"慕容"灵位。
香灰腾起的瞬间，镜片里的萧景珩突然开口："你猜这局棋，是谁在执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