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山县城门处排着长队。守城兵丁粗暴地翻检着行人行李,有个老农的菜筐被整个掀翻,萝卜滚了一地。李行舟赶紧下马,帮老农捡起萝卜,兵丁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咧嘴笑了:"多管闲事",举手就打向李行舟。
李行舟也不惯着他,反手抓住兵丁的手腕,稍一用力,兵丁就疼的跪了下去,喊着疼的同时就要喊人。
赵孟财立刻上前,从李行舟手里救出兵丁,右手捂住兵丁的嘴,同时左袖中滑出十几个铜钱塞进兵丁手里:"我家少爷,年轻气盛,还请军爷行个方便。"
兵丁揉了揉手腕,同时掂了掂铜钱,眼中怒火渐消,转为贪婪。
"快滚!"兵丁悻悻地挥手放行。
赵孟财拉着李行舟,徐牧云和荀文远扶起老农走进了三山县的大门。
告别了老农,荀文远看着李行舟眼中露出一抹笑意,却也并未多言,四人行走在街市上,寻找准备买的物资,
突然,一阵喧哗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循声望去,只见一名年轻女子正被几名地痞模样的男子围住,领头的是一个身着锦衣华服,一脸奸相的男子,面目狰狞,仿佛那色中饿鬼,尽管头戴金冠玉簪,在阳光下反射着金光,一看就是富家子弟,但也遮不住那一身邪气。那男子试图对女子动手动脚。女子大约十三四岁,生得清秀可人,此刻却是花容失色,显得楚楚可怜。
“哟,这不是悦来客栈的小丫头吗?怎么一个人出来逛街啊?”为首的男子嬉皮笑脸地凑上前来,他的眼神在少女身上肆无忌惮地打量,语气中带着几分轻薄。
少女被他们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手中的珠链也掉在了地上。她紧咬着下唇,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眼中还是流露出了一丝惊慌。
“别怕别怕,哥哥们就是来陪你逛逛的。”男子走上前来,伸手想要去摸少女的脸颊。少女惊恐地躲闪,但无奈被其他地痞围住了去路。
“你们干什么?快放开我!” 少女挣扎着喊道,但她的声音在人群中显得如此微弱。地痞们却愈发猖狂起来,他们肆无忌惮地调笑着,甚至开始动手动脚。
周围的行人见状都纷纷避让开来,没有人敢上前制止,少女的双唇紧抿,微微颤抖,眼中满是惊恐与无助,她的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徐牧云见状,心中涌起一股义愤,随手捡了一颗大小适中、形状圆滑的石子,重量正好。李行舟和荀文远看在眼中并未说话,徐牧云迅速抬起手臂,手腕用力一抖,那颗石子便如同流星般划过空气,直奔目标而去。
“哎哟!”一声惨叫突然响起,声音尖锐而刺耳,划破了集市的喧嚣。只见那男子捂着脑袋,痛苦地蹲下了身子。他的额头上瞬间出现了一个红肿的印记,显然是被石子击中的结果。其他地痞见状,纷纷转身寻找声音的来源,但只见人群中一片混乱,根本找不到是谁出的手。
赵孟财无奈的看着这个爱管闲事的三个人,虽然古道热肠,但也太爱惹事了。
“是他,是那个小子,一个地痞喊道,徐牧云动作不够迅速隐蔽,被其中一个发现了痕迹。
地痞们放弃少女,转身向徐牧云围了起来,“躲到后边去”,李行舟挡在了荀文远身前,荀文远也识趣的躲到了后边,地痞们一看一个青年、一个少年、一个书生和一个胖子,自己这边人多势众,不由得更加猖狂,“臭小子,人不大强出头,看爷爷今天不打死你”。
几名地痞挥着拳头,就朝徐牧云冲了过去。徐牧云却只是微微侧身,避过了地痞的攻击。他迅速伸出一只大手,牢牢地抓住了地痞的手臂。接着,他用力一扭,只听“咔嚓”一声,地痞的手臂便被折断,疼得他惨叫连连,倒在了地上。
其他地痞见状,纷纷怒吼着朝徐牧云和李行舟冲来。徐牧云陷入苦战,李行舟这边则身法灵活,动作迅猛,每一次出手都准确无误地击中地痞的要害。特种作战的格斗术,主要目标就是以最快速度让敌人丧失战斗力,因此李行舟出手狠辣,招招制敌,李行舟表情平静,但心里对这些地痞也是十分厌恶。
在李行舟的凌厉攻势下,地痞们一个个倒在了地上,哀嚎声此起彼伏。他们从未遇到过如此强大的对手,完全不是李行舟的对手。那领头男子见大势已去,连滚带爬,转身就逃。但李行舟却早已洞察了他的意图,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抓住了他的衣领。
“想跑?没那么容易!”李行舟冷冷地说道。他右脚狠狠一蹬,将地痞踹飞三米,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说来复杂实际也只是眨眼之间,刚才张牙舞爪的地痞,都躺在地上哀嚎,李行舟并未动用全力,不然这些人就有性命之忧了,“把嘴都给我闭上,再吵,死”,李行舟声音不大,但分外冷酷,场中瞬间寂静了下来,周围看热闹的也是不再议论,李行舟愈发感觉自己的戾气不知不觉中越来越大,和那《血狱诀》绝对脱不开干系。
“走吧”,李行舟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热闹也没了,大家都散了吧”,叫上徐牧云、荀文远、赵孟财,四人也准备离开。
“诸位留步”,少女见状,连忙上前道谢:“多谢诸位仗义出手,灵姬感激不尽。”
“在下徐灵姬,我家在三山县开客栈,如今天色已晚,还请二位移步客栈,灵姬略备酒水,聊表心意,还请二位莫要推辞”,徐灵姬轻言细语,一双大眼却看向了李行舟。
“不必了,举手之劳”,李行舟说道。
“大哥,日近中天,也到了午饭时间,我们就不要辜负姑娘美意了,再说我也饿了”,徐牧云笑着说道。
荀文远也低声说:“人生地不熟,也可以打听点消息”。
三山县的大街上。李行舟四人跟着徐灵姬穿过青石板铺就的街道,拐过两个弯后,一座挂着"悦来客栈"招旗的二层木楼出现在眼前。招旗在晨风中轻轻摇曳,旗面上的四个大字已有些褪色,却仍透着几分气派。
客栈门前的青石台阶被打扫得一尘不染,两侧各摆着一盆青翠的盆栽。徐灵姬轻快地踏上台阶,回头笑道:"诸位恩公,这就是我家客栈了。"
李行舟抬头打量,只见客栈门楣上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悦来客栈"四个大字笔力遒劲。门两侧贴着一副对联:"南来北往皆是客,东成西就尽归心"。虽不是什么名家手笔,却也透着几分雅致。
"别看门面不大,这可是三山县数一数二的客栈了。"徐灵姬骄傲地说道,一边推开雕花的木门。门轴发出"吱呀"一声轻响,一股混合着饭菜香气的温暖气息扑面而来。
客栈大堂宽敞明亮,十几张方桌整齐排列,靠窗的位置还摆着几张矮几。此时正值晚饭时分,已有七八个客人正在用餐。跑堂的小二穿梭其间,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
"三山县地处赤山、雁山、九阴山三山交界之处,因此得名。"徐灵姬一边引路,一边介绍道:"我们这虽不是什么繁华之地,但因地处要冲,南来北往的商旅都要在此歇脚。"
正说着,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从后厨快步走出。他身穿藏青色长衫,腰间系着一条素色腰带,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见到徐灵姬,他眼中立刻闪过欣喜之色。
"爹!我把恩公带来了!"徐灵姬欢快地喊道,然后将集市上的事情简单向自己的父亲交代了一下。
掌柜徐胜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来,双手抱拳深深一揖:"哎呀!四位恩公快请进!"他的声音洪亮有力,引得大堂里的食客纷纷侧目。"小女多亏二位出手相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李行舟微微一笑,抱拳回礼:“徐掌柜客气了,路见不平,举手之劳罢了。”
荀文远也含笑点头:“徐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即便没有我们,想必也能逢凶化吉。”
徐胜连连摆手:“不不不,这份恩情,徐某铭记于心!来来来,我已备下薄酒,请诸位务必赏光!”
徐胜亲自引着四人来到大堂最里侧的一间雅室。这间屋子不大,但布置得十分雅致。正中摆着一张红木方桌,四周是六把雕花靠椅。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角落里还摆着一盆青翠的文竹。
桌上已摆好了几道精致小菜:一碟酱牛肉,一盘清炒时蔬,一条红烧鱼,一晚红烧肉,还有一盆冒着热气的鸡汤。一壶温酒放在炭炉上煨着,酒香四溢。
"四位恩公请坐。"徐胜热情地招呼道,"这些都是我们客栈的拿手菜,虽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却也还算可口。"
徐灵姬乖巧地为几人斟酒,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荡漾,散发出淡淡的桂花香气。
酒过三巡,客栈内的喧闹声渐渐平息。窗外夕阳西沉,将最后一抹余晖洒在青石板街上。徐胜的脸色突然变得凝重,他左右环顾,确认无人注意这边,才压低声音道:
"诸位恩公有所不知,今日那刘三宝,乃是幽州军领军校尉刘虎的亲侄子。"徐胜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沉闷的声响,"刘校尉如今负责三山县防务,手段狠辣..."
话音未落,客栈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李行舟眉头一皱,右手不自觉地按在了刀柄上。透过窗棂,只见一队身着皮甲的兵丁气势汹汹地冲进客栈大院,为首的是一名满脸横肉的壮汉,腰间挎着一柄精钢腰刀。
"就是他们!"刘三宝从人群中挤出来,额头上的淤青在暮色中格外显眼。他指着李行舟等人,眼中满是怨毒:"王副尉,就是这几个外乡人打伤了我们!"
那被称为王副尉的壮汉冷笑一声,脸上的刀疤在火把照耀下显得格外狰狞:"好大的胆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他一挥手,十几个兵丁立刻将客栈团团围住。
客栈内的食客们见状,纷纷起身躲避,桌椅碰撞声此起彼伏。徐胜脸色煞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徐灵姬紧紧抓住父亲的衣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李行舟却神色如常,缓缓起身。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右手轻抚刀柄,声音平静得可怕:"王副尉是吧?你确定要在这里动手?"
王副尉被这冷静的态度激怒了,脸上的横肉不住抖动:"小子,你找死!"他猛地抽出腰刀,寒光在暮色中一闪。
王副尉的腰刀在暮色中划出一道寒光,刀尖直指李行舟咽喉。客栈内的烛火被刀风带得摇曳不定,在众人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
徐牧云一个箭步上前,银枪如龙出海,"铮"的一声架住钢刀。少年眼中战意如火,枪尖微微颤动,在对方刀身上擦出一串火星。
"好胆!"王副尉怒喝一声,脸上刀疤涨得通红。他猛地抽刀回身,刀锋在空中划出半轮冷月,"弟兄们,给我上!"
十几个兵丁齐声应和,刀剑出鞘声连成一片。客栈内的烛火被兵刃反光照得忽明忽暗,食客们惊恐地缩在角落,打翻的酒杯在地上滚出清脆的声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二楼雅间突然传来"吱呀"一声门响。一个清朗的声音如冷水般浇下:"王副尉,好大的阵仗啊。"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位身着靛蓝儒袍的青年男子凭栏而立。他约莫三十出头,面容清癯,那双眼睛如寒潭般深邃,此刻带着几分玩味俯视着楼下众人。
王副尉手中钢刀一顿,脸上横肉抖了抖,却未收起兵器:"原来是严大人。"他刻意加重了"严"字的读音,"下官正在缉拿凶犯,还请大人行个方便。"
严墨卿缓步下楼,儒袍下摆拂过木质楼梯,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他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哦?本官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凶犯值得王副尉带兵围堵客栈?"
刘三宝从柱子后面探出头来,壮着胆子喊道:"严大人!这几个外乡人当街行凶,打伤我们多人!"
严墨卿目光淡淡扫过刘三宝,后者立刻缩了回去。他转向王副尉:"刘校尉临行前,可曾交代过副校尉如此行事?"
王副尉脸色微变,钢刀不自觉地垂下几分:"校尉大人奉命回幽州述职,临行前命我维持三山县治安。"
"维持治安?"严墨卿轻笑一声,突然从袖中取出一封公文,"巧了,本官刚收到幽州府急递。刘校尉此次回幽州,怕是一时半会回不来了。"
王副尉瞳孔骤缩,额头渗出细密汗珠:"严大人此话何意?"
严墨卿将公文收回袖中,慢条斯理道:"幽州边境战事吃紧,刘校尉另有任务,需三个月才能回来,我得到线报,据说有燕州人进入三山县守军当中。"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王副尉,"王副尉这般兴师动众,莫不是..."
"严大人慎言!"王副尉厉声打断,脸上横肉不住抖动。他死死盯着严墨卿,握刀的手青筋暴起。
客栈内一时剑拔弩张。李行舟不动声色地挪了半步,将徐牧云护在身后,右手已悄然按上刀柄。
严墨卿却突然展颜一笑:"玩笑罢了。王副尉忠心可鉴,本官自会向幽州府禀明。"他话锋一转,"不过今日之事,本官亲眼所见,不过是些市井纠纷。副校尉带兵入城,未免小题大做了。"
王副尉脸色阴晴不定,最终冷哼一声:"既然严大人发话,下官告退。"他转身时,钢刀故意在桌角重重一磕,木屑飞溅。
走到门口,他突然回头,阴鸷的目光扫过李行舟:"山不转水转,咱们后会有期。"
严墨卿负手而立,月光透过窗棂,在他清瘦的脸上投下斑驳光影:"王副尉好走。对了,代本官向刘校尉问好。"
待兵丁们离去,客栈内紧绷的气氛才稍稍缓和。严墨卿转向李行舟,拱手一礼:"让壮士见笑了。"
李行舟抱拳还礼,目光中多了几分探究:"多谢严大人仗义执言。"
严墨卿微微一笑,眼角泛起细纹:"为官一任,应该的。"他做了个请的手势,"不知壮士可愿赏脸,与本官喝杯清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