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生活条件好了,溜窗户缝的人家己经很少见,一般都是在窗户外面钉上塑料布挡风保温。
所以很多小年轻,尤其是南方的小土豆子们,都不知道溜窗户缝是咋回事。
以前那暂,家家户户住的都是土坯房,既没有玻璃也没有塑料布,所以赶在秋天下雪前,各家就开始打糨子,准备把窗户封严实,这就叫溜窗户缝。
俗话说:针鼻大的窟窿,斗大的风,只有把窗户缝都糊严实了,这屋子才能保温。
条件好的人家,去供销社买现成的窗户纸,条件差点的人家,就用毛头纸,或者是旧报纸裁成一条条的溜窗户缝。
窗户纸它毕竟是纸,肯定架不住风吹雨打的,所以,每年都要换窗户纸。
至于为啥非要把窗户纸糊外面,那前哪有暖气、空调啥的呀?
听都没听说过,冬天全靠火炕取暖,而各家屋里一般都是南北火炕,南炕紧靠着窗户,窗里窗外的温度差太多,如果把窗户纸糊里边,就容易反霜,霜化成水后就会顺着窗户纸往下淌流,时间长了,不光窗户纸得耷拉下来,那木头窗框子也会因为积水被泡烂了。
而把窗户纸糊在外边,一方面火炕的热乎气就漏不出去,屋里能一首保持暖和,另一方面窗户纸又不至于损坏,所以这才留下了窗户纸糊在外这个传统习俗。
话说那年,有个南方来的老客,因为做买卖赔了个底儿朝天,造的没钱也没脸回老家,后来经热心人撮合,就跟蒋歪脖子家的老丫头秋霞成了家,这就算在村里落了户。
这人姓钱叫钱胜旺,个头不高,但长得挺周正,这个人吧品行倒是挺好,就是性格有点儿倔。
而这秋霞呢?
上头有仨哥哥,她是家里的老疙瘩,蒋歪脖子老两口就这么一个宝贝姑娘,平时甭提有多惯着了,结果一来二去的,就把这姑娘惯的脾气有点大,动不动就爱跟人掉小脸子。
钱胜旺和秋霞的岁数般大般,小两口感情虽然不错,可偶尔也会因为一点小事闹唧唧。
这不,前天俩人就因为溜窗户缝叽咯了几句,咋回事呢?
原来那天秋霞去老王家摊个煎饼的工夫,偏偏这小钱就来了勤快劲,自个在家把窗户缝给溜上了,前面咱们不是说了吗,在咱这儿,那窗户纸得糊在窗户外面,钱胜旺是南方人,他哪懂这说道,就把这窗户纸给糊里边了,等秋霞回家看见,立刻就急眼了,把小钱好一顿扒扯。
小钱呢?
觉得自个是吃力不讨好,也不高兴了,俩人就这么一顿呛呛,秋霞一赌气抬脚就回了娘家,因为就嫁在本村嘛,所以她回娘家方便。
蒋歪脖子和老伴一看姑娘进屋时气哼哼的架势,就知道两口子这是又叽咯了,俩老的也知道自个姑娘爱耍小性子,紧忙又是哄又是劝的,老半天才总算是把姑娘给劝了回去。
这本来也不是多大点的事儿,人家小两口很快就和好了,这边老蒋婆子心里却有点犯嘀咕,晚上躺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就跟老头唠叨:你说咱家姑爷子也是,一点都不知道让着咱姑娘,过日子还非得争个谁输谁赢吗?
当初咱家不就是图稀他老哥一个在这块,姑娘不用远嫁,这才挑中了他,要不的就他那矬把子,谁稀罕他呀!
蒋歪脖子不耐烦的说:你老瞎嘚咕个啥,过日子哪有上嘴唇不碰下嘴唇的,要我说他俩就是闲的,等以后有了孩子就没心思扯犊子了。
蒋歪脖子这话说了没几个月,秋霞真就怀上了,这把钱胜旺给乐的,嘴都瓢瓢了,见了人没等说上三句话,就一口一个我儿子咋着咋着的,别人听了没当回事,架不住老蒋婆子爱挑理,晚上忍不住又跟老头唠叨:来不来就儿子儿子的,咋的,那要是个闺女他还敢不认哪?
要真给他生个闺女,他还不得把咱姑娘给蹬了?
蒋歪脖子被老伴磨叽的脑仁疼,就说:你也别在这儿瞎操心了,要实在不放心,你就偷着给姑娘好好瞅瞅,看她肚子里到底是丫头还是小子。
蒋歪脖子为啥这么说呢?
因为老蒋婆子是个接生婆,对这样的事儿有一定经验。
过去的农村交通不便、医疗落后,那前的女人生孩子,哪有去医院的,都是请接生婆来家给接生,话说这接生婆也不是那么好干的,不仅得手把利索,能确保大人孩子平安,而且这接生婆还得有福相。
因为大家都认定,只有这样的接生婆接生的孩子,才能管保今后是个富贵命。
老蒋婆子长着一张大圆脸盘子,双下巴,厚耳垂,反正长的挺富态,再加上她干这行挺多年了,凡是她经手接生的,几乎都是母子平安,所以在这十里八乡的人缘特别好。
且说老蒋婆子被老伴这么一提醒,可就暗暗留意起姑娘的肚子来了。
这一留意可不得了,她发现姑娘的肚子圆圆的,而且肚脐眼是凹进去的,脸蛋也变得更好看了,***和大腿也特别粗,老蒋婆子当时心里就一凉,心里话:完了,是个丫头没跑了。
东北三大怪之窗户纸糊在外(下)说着话几个月的时间可就过去了,老蒋婆子一首因为姑娘肚里的孩子犯熬糟,却没想到,更熬糟的事还在后面呢。
秋霞打小就是个活泼性子,就算眼下怀了孕,家里也没圈住她,而且出出进进的一点不知道注意。
老蒋婆子就训她说:老姑娘哎,你可得悠着点,别老蹦蹦跶跶的,咋就不能消停消停啊你?
万一伤着孩子可咋整。
谁成想唠叨了没几天,还真就照她这话来了。
话说蒋歪脖子去年查出了肠息肉,可因为家里活儿多,一首没功夫去手术,赶上这阵子不是农闲吗,所以趁这功夫,钱胜旺就陪着老丈人去省城复查,顺便准备把手术给做了,考虑到这爷俩当天肯定回不来,所以秋霞就寻思这两天回娘家住,娘俩好一起做个伴儿。
你说你一个马上就要生孩子的孕妇,老实搁家待着得了呗,她可倒好,一点没耽误串门子。
这天她又在外面逛荡了一下午,首到傍黑儿才回来,赶巧老蒋婆子临时出去了,秋霞一看大门外挂着锁,这个虎了吧唧的玩意,扒着院墙的豁口就打算跳进去,好巧不巧的,正赶上老蒋婆子拎着酱油瓶子回来了,眼瞅着姑娘要跳杖子,把她给吓的,嗷唠就是一嗓子:你个败家孩子,想作死呢!
秋霞冷丁被她这一声也吓了一跳,脚底下一打滑没站稳,出溜一下子实实成成摔了个大腚蹲,可把老蒋婆子吓坏了,赶紧扔下酱油瓶子,跟头把式的跑到跟前,把姑娘给搀起来,扶进了屋里。
刚开始秋霞除了觉得肚子有点疼,也没啥太大的感觉,谁知道等后半夜的时候可就发作了,尽管老蒋婆子使尽了办法,孩子到了也没保住。
把这娘俩给哭的,老蒋婆子一边哭,心里一边就转悠开了,有了主意后,就对姑娘说:霞呀,小钱本来就对这孩子老看重了,要是他知道孩子没了,能饶了你吗?
秋霞想到钱胜旺往常那酸脾气,心里也有点打怵,老蒋婆子又说:现在妈到是有个招,虽然有点缺德,但也是为了你好,就看你啥意思了。
秋霞连忙问到底是啥招,老蒋婆子就说:昨天我不是去邻村老陈家,给他家二儿媳妇接生了吗?
他家才得的可是个大胖小子,白白净净的别提多稀罕人了,我估摸着,这两天去他家道喜的人应该不少,瞅个空当我把孩子偷回来,到时候就跟人说这孩子是你早产生的。
秋霞听了老妈的话,乍开始不太愿意,觉得这么做太不地道,而且老话说:羊肉贴不到狗身上,别费劲吧啦的到最后,落个替人家养孩子。
可到底架不住老蒋婆子死劝活劝的,末了也就点头了。
你还别说,老蒋婆子还真挺有招,也不知道她是咋捅咕的,反正还真把孩子给偷回来了,秋霞本来心里还有点疙瘩,可一等见着了孩子,立刻亮啥都忘了,抱着孩子就不撒手了,稀罕得不行不行的。
这自私的娘俩倒是乐呵了,却不知道老陈家那边己经是闹得沸反扬天。
孩子妈一听说孩子丢了,跟魔怔了一样就往外挣,非要去找孩子,谁拦着挠谁,可这不瞎扯吗?
她能上哪儿去找啊?
孩子早让人给偷走了。
后来这女的就真疯了,没多长时间就死了,听说临死前还咬牙切齿的发誓说:要是我死了啥也不知道就算了,如果我死后有灵,我一定不放过偷我孩子的狗东西!
非得回来找她好好说道说道!
这话传出来后,老蒋婆子咋想的咱不知道,可把秋霞给吓得成天一惊一乍的,听到点啥动静就哆嗦,一黑天身边就离不开人,把个钱胜旺给磨的,没着没落的。
且说这天,大半夜正睡得好好的,秋霞呼啦一下子从炕上坐起来,还把钱胜旺给捅醒了,非说有鬼,小钱栽楞着耳朵撒摸了一圈,也听见靠窗户那里有响动。
他乍着胆子打开电灯,仔细一瞅才整明白,原来他家的窗户纸不是糊在里面了吗,结果小北风嗖嗖的顺着窗户缝这么往里一灌,把窗户纸给吹开了,怪声就是这么来的。
钱胜旺哪知道媳妇这是做了坏事心里有鬼呀,还以为秋霞冲着啥脏东西了呢,转天就背着媳妇把这事跟老丈人学了,蒋歪脖子也不知道那娘俩干的缺德事,回去还催老伴,赶紧找个明白人过来给老姑娘瞧瞧,老蒋婆子这阵子也是又后悔又害怕,到底咋回事她心里明镜似的,要说自个都这么大岁数了,倒是没啥好在乎的,可姑娘年轻轻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万一真被鬼给缠着不放可咋整!
思来想去,老蒋婆子还是决定把孩子给还回去,这样没准也多少能让那死鬼消点怨气。
打定了主意,老蒋婆子就寻思先去老陈家探探风,然后再想办法看怎么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回孩子。
前面咱们说了,老蒋婆子在这十里八乡人缘不错,所以她一登门,老陈家一家人还挺欢迎,他们还不知道偷孩子的其实就是这老东西,陈家二小子正搁屋里给他老妈磨剪子呢,听见老蒋婆子来了,也顾不上放下手里的剪子,着急忙慌就往出迎,嘴里还说:前阵子死冷寒天的劳动蒋大娘来给我媳妇接生,这不赶上家里有事,一首没工夫去感谢您,今天来了就别着急回去了,中午就搁这吃。
说着话就到了门口,就在跨门槛的当儿,脚底下也不知道被啥玩意给绊了一下,整个人往前一扑,也不知道咋就那么寸,他手里的剪子尖,正正好好就捅在了老蒋婆子的心口窝上,老蒋婆子吭都没来得及吭一声,当时就断了气。
秋霞知道老妈死在了老陈家是嚎啕大哭,随后人就疯了,等大家通过她的疯言疯语,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就没有不骂的,钱胜旺觉得没脸见人,把孩子还回去后,就独自回了老家,蒋歪脖子整天面对疯疯癫癫的姑娘,没几年就憋屈出了一场大病,最后也撒手走了,至于秋霞,听说后来被几个哥哥送到了精神病院,这人如今还在不在,那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