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空气仿佛也随之凝固,温度骤降!
一种无形的、令人灵魂都为之颤栗的威压,如同山岳般轰然降临!
缩在墙角的柳老道在这恐怖的威压下,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身体抖得更厉害,几乎要瘫软下去。
白渊握着柳七手腕的手指,微微收紧。
那力道并不重,却带着一种绝对掌控的意味,让她无法挣脱分毫。
他俯视着她,薄唇抿成一道冰冷的首线,金色的瞳孔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不容置疑的漠然:“由不得你。”
话音落下的瞬间,柳七只觉腰间一紧!
一股完全无法抗拒的力量骤然传来!
她整个人被一股大力猛地从炕上带起!
天旋地转!
冰冷的、带着清冽雪松气息的怀抱瞬间将她包裹。
视野瞬间拔高,她惊恐地看到自家低矮的屋顶、爷爷那张绝望到扭曲的脸在下方急速远离!
白渊一手紧紧揽住她的腰,如同抱着一个没有重量的娃娃,另一只手依旧握着她的手腕,那枚冰冷的银环硌在两人紧贴的肌肤之间。
他看也未看墙角抖如筛糠的柳老道一眼,抱着柳七,转身便向那破碎的门口走去。
“爷爷——!”
柳七终于爆发出凄厉的尖叫,泪水瞬间涌出,她徒劳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
柳老道浑浊的老眼里也涌出浑浊的泪水,他张着嘴,似乎想喊什么,却在那恐怖无形的威压下,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抹刺目的白影抱着自己的孙女,决绝地踏出了那扇破碎的门,消失在门外惨白的天光和瓢泼的大雨之中。
“不——!
放开我!
放我下去!”
柳七在白渊冰冷的怀抱里疯狂地挣扎,泪水混合着冰冷的雨水糊了满脸。
她捶打着那坚如磐石的胸膛,指甲甚至在他雪白的衣襟上抓出凌乱的痕迹。
然而,箍在她腰间的手臂如同钢铁浇筑,纹丝不动。
白渊抱着她,步履沉稳,如同走在自家后花园,每一步踏在泥泞湿滑的山路上,溅起的泥水却奇异地无法沾染他衣角分毫。
他目视前方,金色的瞳孔在雨幕中如同两点冰冷的寒星,对柳七的哭喊挣扎置若罔闻。
山风在耳边凄厉地呼啸,冰冷的雨水如同鞭子抽打在脸上。
柳七被强行带离了熟悉的小院,沿着村中那条泥泞不堪的主路,向村口的方向移动。
她惊恐地看到路边低矮的土坯房里,有村民闻声推开了破旧的木窗或门缝。
一张张麻木、惊愕、或是带着深深敬畏和恐惧的脸孔,在雨幕中一闪而过。
“狐娘娘……”“是狐娘娘被带走了……”“保家仙……保家仙显灵了……”细碎而压抑的议论声,如同鬼魅的低语,穿透风雨,断断续续地钻进柳七的耳朵。
那些目光,复杂难辨,有对未知的恐惧,有对“神迹”的敬畏,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般的麻木。
这些声音,如同冰冷的刀子,狠狠扎进柳七的心口!
狐娘娘?
保家仙?
难道他们都知道?
都知道她是谁?
知道这座山是囚笼?
知道他们……都是祭品?
巨大的悲愤和一种被所有人欺骗、背叛的冰冷绝望,瞬间淹没了她!
挣扎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她瘫软在白渊冰冷的怀里,只剩下无声的、剧烈的颤抖。
白烬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很快,他们就穿过了破败的村庄,来到了村口。
村口立着一块半人高的、歪歪斜斜的界碑,上面刻着三个早己被岁月和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的大字——“锁龙村”。
界碑之后,便是莽莽苍苍、连绵起伏、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青黑色群山。
雨幕之下,山峦如同蛰伏的巨兽,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抑和死寂。
一条被雨水冲刷得泥泞不堪、布满碎石的小径,蜿蜒着,消失在浓密得化不开的雨雾深处。
那里,就是祖祖辈辈的界限。
是村民们生与死的尽头。
无数不信邪的村民,壮着胆子踏入那条小径,最终都消失在那片雨雾里,再也没有回来。
连尸骨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