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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到那令人窒息的琉璃堡垒终于开启牢笼的时刻,城市的霓虹如同无数只怪异的巨眼,骤然亮起,刺得他眼睛生痛。钢铁与琉璃筑成的峭壁(高楼)直插云霄,将铅灰色的天穹切割得支离破碎。他租住的陋室狭小、逼仄,带着挥之不去的霉味,唯一的光源,是桌上那台二手电脑屏幕幽幽的蓝光,如同墓穴中的鬼火。屏幕上,那些代表着“金融市场”的曲线图,如同无数条诡谲的毒蛇,疯狂地扭动、纠缠、噬咬着彼此。他翻看着一本从旧书摊上淘来的《货币银行学》,书页粗糙泛黄,上面那些奇异的图表和术语,艰涩如上古巫文天书。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腰间——那里本该悬着他的韩相螭纽金印,系着象征权柄的紫绶,触手应是温润的玉质与丝滑的绸感。然而此刻,指尖触碰到的,只有粗劣工装裤那磨人的、粗粝的布料触感,空空荡荡。

“战国……合纵连横……银行……风控杠杆……” 他喃喃自语,昏黄台灯的光晕如豆,将他笼罩在一片朦胧而孤寂的微光里。然而,那低垂的眼帘之下,目光却如寒潭深处的玄冰,在混乱与绝望中,一点点沉淀下来,凝结出近乎冷酷的清明。权谋之道,纵贯千年,其核心,无非是洞悉人心,权衡利害,操弄局势于股掌之间。这所谓的“银行”,不过是将昔日的府库粮秣、刀币金玉,换成了这些在琉璃屏上跳动不休、冰冷无情的数字;那窗外鼎沸的“客户”,那屏幕背后看不见的对手,不过是换了身皮囊的诸侯、卿大夫与豪商巨贾。人心之贪婪,逐利之本性,亘古未变。他枯坐至深夜,窗外车流的喧嚣仿佛化作了远去的战鼓,低沉而连绵。一个模糊而危险的计划,如同黑暗中悄然滋生的藤蔓,开始在这颗历经生死、浸透权谋的灵魂深处,缓慢而坚定地抽芽、成型。

他要在这由数字构筑的、无形的沙盘之上,重新排兵布阵。以这“吴撒”的残躯为舟,以千年沉淀的智谋为桨,在这片全然陌生却又似曾相识的、名为“现代”的残酷战场上,再搏一回生死。

机会,如同裹挟着瘟疫与雷霆的乌云,在他蜗居于信贷部普通职员之位半年后,以一种近乎灾难的姿态,轰然降临。

恐慌,像某种无形而剧毒的孢子,在分行压抑凝滞的空气里疯狂滋长、蔓延,灼烧着每一寸呼吸。城西支行遭遇“挤兑”——一个他刚刚从那本厚重冰冷的金融词典里啃噬明白的、属于这个时代的“绝症”名词。消息如同野火燎原,点燃了无数储户心中最深沉的恐惧。铁闸门外,黑压压的人潮如同决堤的冥河之水,汹涌澎湃,绝望的嘶吼、哭嚎与捶打冰冷金属的沉闷巨响汇成一片末日般的狂潮,震得玻璃幕墙都在微微颤抖。分行行长那张保养得宜的脸,此刻惨白如金纸,豆大的汗珠沿着精心修剪的鬓角滚落,在价值不菲的意大利西装前襟上,洇开一片片深色的、狼狈的印记。烟雾缭绕的会议室里,电话***如同索命的无常锁链,此起彼伏,每一个接通都传来总行那头震耳欲聋的咆哮,或是监管机构那端冰冷得不带一丝人气的质询,字字句句都砸在众人摇摇欲坠的心尖上。

“头寸!核心是头寸!必须立刻、马上!从总行金库调拨,或者向同业拆借!不惜代价!” 一位资历颇深的经理,眼球布满血丝,拳头狠狠砸在会议桌上,嘶哑的声音里透着濒临崩溃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