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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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的银针带着寒光,刺入谢忱周身大穴,药童端着浓黑刺鼻的药汁在一旁候着。

内室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药味、血腥气和一种濒死的衰败感。

谢忱蜷缩在矮榻上,每一次施针都引发他身体无意识的剧烈痉挛,破碎的呓语如同垂死野兽的呜咽,断断续续地吐出“冷”、“血”、“别走”的字眼。

姜栗退到了内室的阴影里,背脊挺直地贴着冰冷的墙壁。

手腕上,那被谢忱死命抓握留下的滚烫指痕和绝望力道,如同烙印般清晰。

太医和管事忙乱的背影在她眼前晃动,但她的目光却穿透了这片混乱,死死锁在矮榻上那个气息奄奄的男人身上。

那是一种审视,一种评估,更是一种冰冷的共鸣。

她看着谢忱褪去所有伪装的脆弱与痛苦,看着他在系统无情的惩罚下毫无抵抗之力地走向毁灭的边缘。

这景象,比任何言语都更清晰地印证了系统的恐怖与绝对控制。无论他们如何强大,如何算计,在系统的规则面前,都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

同病相怜?不。姜栗从不屑于这种软弱的情绪。

但这无法逃避的、共同的囚徒身份,这悬在头顶、随时可能落下的抹杀利剑,却像一根无形的、冰冷的锁链,将他们强行捆绑在一条即将沉没的破船上。

要活,就不能只想着自己活。至少,在挣脱这锁链之前。

叮!阶段性任务更新:稳定核心目标(谢忱)生命体征,确保其存活至意识清醒。任务奖励:生存点+100。失败惩罚:核心目标死亡,宿主同步抹杀。

冰冷的提示音如同催命符。

姜栗的眼神骤然锐利如刀。系统在逼迫她,也在利用她。

利用她对生存的本能,去维护另一个被它掌控的棋子。

这感觉,令人作呕,却不得不为。

太医施针完毕,灌下药汁。谢忱的痉挛似乎平复了些许,但呼吸依旧微弱急促,高烧未退,灰败的脸色没有丝毫好转。

“太医,殿下他……”三角眼管事声音发颤。

“急怒攻心,引发旧疾,又受了极重的内伤反噬……”老太医捻着胡须,眉头紧锁,满脸凝重,

“凶险万分!老夫也只能尽力而为,稳住心脉,接下来……就看殿下自身的意志和造化了。务必保持安静,时刻有人守着,若有异常,立刻来报!”

他留下几副药方,又叮嘱了几句,才忧心忡忡地离开。

管事看着榻上气息微弱的谢忱,六神无主,目光下意识地扫向角落里的姜栗。方才她喊人的气势和那瞬间的镇定,让他此刻莫名地觉得……似乎只有她能担起这责任?

“你……”管事的声音带着迟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殿下方才……似乎只让你近身?你……你就留在这里,好生守着!殿下若有任何闪失,唯你是问!”

他色厉内荏地丢下命令,仿佛找到了甩脱烫手山芋的对象,带着其他下人匆匆退了出去,将这片弥漫着死亡气息的空间留给了姜栗。

厚重的门扉合拢,隔绝了外界的纷扰。内室只剩下昏迷的谢忱和立在阴影中的姜栗。

死寂无声。唯有谢忱微弱急促的呼吸和偶尔痛苦的闷哼,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姜栗没有动,她站在阴影里,如同蛰伏的雕像。

冰冷的墙壁透过粗布衣衫传来寒意,手腕上的灼痕却依旧滚烫。

她看着榻上的谢忱,看着他因为高烧和痛苦而紧蹙的眉头,看着他毫无血色的唇瓣因干渴而微微翕动。

一股极其微弱的、混杂着烦躁和一丝……难以言喻的责任感的情绪,悄然滋生。

烦躁于系统的强制任务,烦躁于被束缚于此。

但那丝责任感……却并非来自管事愚蠢的命令,而是源于一种更冰冷的认知——谢忱活着,是她目前挣脱系统枷锁的唯一希望。

她沉默地走到榻边。没有理会管事留下的水盆和布巾。她伸出依旧冰冷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审视的力道,探向谢忱的额头。

指尖触及的皮肤,依旧滚烫如火炭。

她微微蹙眉。这热度,不正常。系统惩罚造成的“内伤反噬”似乎引发了更严重的病灶。

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他额头的瞬间,一种极其微弱的、奇异的波动感,顺着她的指尖传递过来!

那感觉极其模糊,如同平静水面下潜藏的暗流,又像是某种……能量的紊乱?

姜栗的心猛地一跳!她立刻凝神,调动所有感知力,指尖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再次缓缓贴上谢忱滚烫的额头,并沿着他紧绷的太阳穴向下移动。

这一次,感觉更加清晰!

在谢忱混乱痛苦的精神波动之下,仿佛有一层冰冷、坚硬、非人的意志在强行压制、干扰!那意志如同无形的枷锁,束缚着他的生机,甚至……在隐隐抽取着什么!

而就在她指尖触碰到他的瞬间,那层冰冷的意志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存在,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带着排斥和警告意味的涟漪!

系统!是系统在运作!它在维持惩罚效果,在抽取谢忱的生命力,甚至……在监控!

这个认知如同惊雷炸响!姜栗的指尖瞬间绷紧!一股冰冷的怒火夹杂着强烈的探究欲瞬间升腾!她一直以为系统是无形无质的规则,没想到它竟然能以这种方式被间接感知到?!

她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指尖没有离开,反而更细致地沿着谢忱的经络缓缓按压、探查。

她需要更多的信息!需要找到这层冰冷意志的弱点!这或许是反杀的唯一契机!

她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如同医者在解剖一具特殊的“标本”。

指尖所过之处,感受着谢忱肌肤的滚烫、肌肉的紧绷、以及那层冰冷意志的顽强存在。

她甚至尝试调动起自己微弱的、几乎从未显露过的精神力,如同一根细丝,小心翼翼地探向那层冰冷意志的交汇点——谢忱的眉心!

就在她的精神力细丝即将触及的刹那——

“呃啊——!”谢忱猛地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嘶吼!身体如同被无形的鞭子抽打,剧烈地弓起!

他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瞳孔涣散,里面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一种被窥探灵魂的恐惧!

姜栗的精神力细丝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布满尖刺的冰墙!一股强大而冰冷的反噬力顺着细丝猛地冲击回来!

“噗!”姜栗如遭重击,喉头一甜,一股腥甜涌上!她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冰冷的墙壁上,才勉强稳住身形,脸色瞬间煞白!识海如同被冰锥刺入,剧痛无比!

严重警告!检测到宿主非法探查系统核心运作!精神反噬惩罚启动!意识削弱15%!

系统的声音冰冷得如同万载寒冰,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

剧烈的头痛让姜栗眼前发黑,冷汗瞬间浸透了里衣。她扶着墙壁,大口喘息,看向矮榻。

谢忱在刚才那剧烈的痛苦爆发后,再次陷入了更深层次的昏迷,气息微弱得几乎断绝,唇边又溢出了新的血丝。

显然,她的试探,引发了系统更强烈的反制,也加重了谢忱的负担。

一股强烈的懊恼和冰冷的挫败感瞬间攫住了姜栗!她太莽撞了!低估了系统的警惕性和强大!非但没有找到破绽,反而打草惊蛇,差点把自己和谢忱都搭进去!

她看着谢忱毫无生气的脸,看着他那被痛苦彻底摧毁的脆弱模样,心底那点因为共鸣而滋生的微弱涟漪,此刻被一种更强烈的、冰冷的责任感覆盖。

是她引来的反噬,加重了他的痛苦。

姜栗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识海的剧痛和翻腾的气血。

她不再试图探查系统,走到矮榻边,拿起管事留下的、早已凉透的湿布巾,拧干。动作不再带着审视的冷酷,而是多了几分沉凝。

她俯下身,用冰凉的布巾,小心翼翼地擦拭谢忱额头的冷汗,动作很轻,尽量避开他因痛苦而紧绷的肌肉。

接着,又换了一块干净的布巾,沾湿温水,轻轻润湿他干裂出血的嘴唇。

她的指尖依旧冰冷,动作也谈不上温柔,甚至因为识海的剧痛而显得有些僵硬。

但那份专注和不容置疑的坚持,却如同寒夜里的微光,微弱却固执地亮着。

时间在死寂和谢忱微弱的呼吸声中缓慢流淌。姜栗重复着擦拭、润唇的动作,像一个不知疲倦的机器。

高烧中的谢忱似乎感受到额头的凉意和唇边的湿润,紧蹙的眉头极其细微地松动了一丝,混乱的呓语也渐渐平息下去。

就在姜栗再一次为他润湿嘴唇时,谢忱那只垂落在榻边、骨节分明的手,在昏迷中无意识地动了一下。

指尖,极其轻微地,触碰到了姜栗撑在榻沿的手背。

只是指尖一点微凉的触碰,一触即分。

姜栗擦拭的动作猛地顿住。

她低头,看着自己手背上那一点微凉的触感,又看向谢忱依旧昏迷、毫无血色的脸。

那一点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依赖信号,透过指尖传递过来,无声无息,却比任何激烈的索取都更直击人心。

没有愤怒,没有杀意,只有一片冰冷的沉静。

她沉默了片刻,没有抽回手,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继续用冰凉的布巾,轻轻按压着他滚烫的额角。

昏暗的光线下,她的侧影如同一尊沉默的守护雕像。

手腕上的灼痕依旧清晰,识海的剧痛仍在肆虐,系统的枷锁冰冷沉重。

但在这片死寂的囚笼里,一种奇异的、建立在共同绝望之上的、冰冷而坚实的联系,正悄然无声地构建。

她守着他,不再仅仅是为了任务或生存。

她守着他,因为他是唯一的同类,是挣脱枷锁的唯一希望,更是……她亲手加重了苦难的、必须负责的对象。

那一点微末的好感,在冰冷的责任和共同的绝境中,如同石缝里艰难钻出的草芽,带着同病相怜的苦涩和破釜沉舟的决绝,悄然滋长。

它无关风月,却比风月更坚韧,因为它扎根于对生存最原始的渴望和对自由最冰冷的执着。

姜栗的目光落在谢忱紧蹙的眉心上,那层冰冷的系统意志仿佛还在隐隐波动。

她的眼神深处,不再是单纯的愤怒或算计,而是沉淀下一种前所未有的、如同淬火寒铁般的冰冷决心。

反杀……必须开始。

而第一步,就是让这个疯子……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