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中的饥饿感尚未完全褪去，他先在街角的小摊上买了两个粗粮馒头，狼吞虎咽地塞进肚里，冰冷的面团咽下去，总算让空瘪的胃感到了一丝暖意。
回春堂坐落在青岚城正街，门脸不算奢华，却透着一股古朴的药香。
凌尘整理了一下身上破旧的衣衫，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叮铃——”门上悬挂的铜铃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药铺内光线稍暗，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草药混合的气味，有苦涩的，有清香的，也有带着泥土气息的。
货架上摆满了密密麻麻的药罐和药包，标签上写着各种药材的名称：“淬体草”“凝气花”“铁骨参”……大多是凡级和低阶二阶的普通药材。
柜台后，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正低头拨弄着算盘，闻言抬起头，目光在凌尘身上扫了一圈，见他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中顿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语气也变得敷衍起来：“小乞丐，你是来讨药的？
我们回春堂可不施舍。”
凌尘并未在意对方的态度，他走上前，从怀中取出那株颜色暗淡的聚灵草，放在柜台上：“掌柜的，我想用这株聚灵草，换点能解毒的草药。”
山羊胡掌柜拿起聚灵草，捻在指尖看了看，撇了撇嘴：“聚灵草？
还是这么低级的货色，最多换你半枚银币。
解毒的草药？
半枚银币只能买最普通的‘解痧草’，对付小毒还行，要是中了厉害的毒，那就是杯水车薪了。”
凌尘心中了然。
聚灵草确实低级，而且这株品相不佳，掌柜的报价虽低，却也在情理之中。
他的目标本就不是用聚灵草换解药，而是借此机会查看药铺里的药材。
“原来如此，” 凌尘装作懵懂的样子，指着货架上几株叶片宽大的草药，“那掌柜的，这‘清络草’呢？
还有这‘茯苓根’，它们能解毒吗？”
他一边问，一边暗中集中精神力，如同一道道无形的丝线，悄然探向货架上的药罐。
这是作为阵天帝尊的本能，精神力不仅能用于布置阵法，更能感知物品的材质、年份与能量波动。
山羊胡掌柜见他果然不懂药材，便耐着性子（实则有些不耐烦）解释：“清络草能清血，茯苓根健脾，都跟解毒不沾边。
小乞丐，我看你还是别浪费时间了，半枚银币，要么拿解痧草，要么走人。”
凌尘点点头，口中应着“是是”，但精神力却丝毫未停。
他扫过一排排药罐，大部分药材的年份和品质都在他的预料之中，首到他的目光落在角落一个积满灰尘的黑色药罐上。
那药罐看起来毫不起眼，标签上模糊地写着“灰叶草”三个字。
凌尘的精神力探入，刹那间，他的瞳孔微微一缩！
表面上看，这确实是二阶草药“灰叶草”，但在其干枯的叶片脉络深处，却蕴含着一股极为微弱、却异常精纯的生命能量，那是只有生长千年以上的灵草才会具备的特征！
“千年灰叶草！”
凌尘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这种草本身药性平和，但若经过特殊处理，其汁液对化解“蚀脉散”这种阴毒有着奇效！
没想到在这小小的青岚城药铺里，竟然藏着如此宝物！
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脸上依旧保持着平静，甚至故意露出一丝好奇，指着那个黑罐：“掌柜的，那罐灰叶草呢？
这草看起来干巴巴的，有什么用吗？
怎么卖？”
山羊胡掌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像是看到了什么麻烦，连忙摆手：“哦，那个啊？
放了好几年了，没人要的破烂。
灰叶草，二阶草药，本来还有点清肝火的用处，但这株放得太久，药性都快没了，白送你都嫌占地方，你要就拿走吧。”
“白送？”
凌尘心中一喜，但面上却装作犹豫了一下，“这样……不好吧？”
“让你拿你就拿，哪那么多废话！”
掌柜的不耐烦地挥挥手，显然是想快点打发这个“穷鬼”。
就在凌尘准备拿起药罐时，一个沙哑而苍老的声音突然从柜台旁的墙角传来：“小家伙，这草……你要用来解毒？”
凌尘心中一凛，猛地转头望去。
只见墙角的阴影里，蜷缩着一个老乞丐，他穿着破烂不堪的棉袄，头发和胡须上结着冰碴，脸上布满皱纹，如同枯树皮。
此刻，他正抬起头，一双浑浊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凌尘，又看了看那罐灰叶草。
奇怪的是，在他抬头的瞬间，凌尘竟从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捕捉到了一丝一闪而逝的精光，那绝非普通乞丐所能拥有的眼神！
“老……老人家？”
凌尘不动声色，暗中警惕起来。
这老乞丐是什么时候在这儿的？
他竟然能看穿自己想用灰叶草解毒？
老乞丐咧开嘴，露出几颗残缺的牙齿，呵呵笑了两声：“老夫在这回春堂门口讨饭十几年了，什么药材治什么病，多少也懂点。
灰叶草清肝火，但要是配上‘龙涎草’和‘冰心花’，倒是能解一些阴寒之毒。”
他的话语看似随意，却精准地点出了“蚀脉散”的属性——阴寒剧毒！
凌尘的心跳微微加速。
这老乞丐绝对不简单！
他是真的懂药材，还是……看穿了自己的身份？
山羊胡掌柜也被老乞丐的话打断，皱眉骂道：“老花子，一边待着去！
别在这里胡言乱语，吓着客人！”
老乞丐也不生气，只是又看了凌尘一眼，那眼神仿佛能洞穿人心，然后便重新低下头，蜷缩回角落里，不再说话，仿佛刚才开口的只是凌尘的错觉。
凌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疑。
他知道，此刻不能露出任何异样。
他对着掌柜拱了拱手：“多谢掌柜的馈赠，那这灰叶草，我就拿走了。”
他迅速拿起药罐，将聚灵草推给掌柜：“聚灵草就当是谢礼了。”
说罢，也不等掌柜反应，便转身快步走出了回春堂。
首到走出药铺，感受到外面冰冷的空气，凌尘才微微松了口气。
他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只见那个老乞丐依旧蜷缩在墙角，仿佛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乞讨者。
“阵道气息……有点意思。”
就在凌尘转身离开时，回春堂内，老乞丐低垂的眼皮微微抬起，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口中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了一句。
他枯瘦的手指在地上悄然划过，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玄奥阵纹，随即又被灰尘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