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尽力气掰开它，霉斑在系统扫描下化作荧光密码：黑市坐标：东三区废弃算盘巷交易暗号：期末试卷换小学境法器微弱的数据流在脑中亮起，物理公式重铸断裂的神经，化学方程式净化淤塞的血液。
当语文文气凝成“金石为开”的古篆时，指尖触到了墙壁上的刻痕——被磨平的《劝学》残篇下，藏着半句未被抹去的“锲而不舍”。
小豆子？
这个名字像一根微弱的火柴，在意识冰冷的黑暗里“嗤啦”划亮了一瞬，勉强驱散了些许浓稠的绝望。
是楼下“技能实践预备班”那个总跟在我后面、眼睛亮得像黑葡萄的小男孩。
以前我还没彻底“废掉”的时候，偶尔在食堂遇到，他会怯生生地递给我一块自己省下来的糖，小声叫我“菁菁姐”。
后来我成了全校的笑柄，他便只敢远远地、担忧地看着我，像只受惊的小鹿。
他怎么会来这里？
禁闭室这种地方，不是他该来的。
“姐…菁菁姐？”
门外那稚嫩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压得更低，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掩饰不住的颤抖，“你…你听见吗？
他们…他们说你要被送去‘观测中心’了…我怕…”观测中心。
这三个字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刚刚聚拢一丝的意识里，带来更深的寒意和恐慌。
那地方…进去了就真的完了。
不是“技能实践班”那种身体上的劳役，而是精神上的彻底抹杀和囚禁。
我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能勉强从鼻腔里挤出一点微弱的、带着气音的“嗯”。
身体像灌满了沉重的铅块，连转动脖颈都异常艰难。
视线模糊地投向铁门下那道窄窄的缝隙。
“吱呀…”一声轻微到几乎听不见的摩擦声。
铁门下那个用于递送食物的小挡板，被从外面小心翼翼地推开了一条缝。
一只脏兮兮、沾着灰尘和泥垢的小手，颤抖着从缝隙里伸了进来。
那只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用皱巴巴的油纸包裹着的、只有拳头大小的东西。
“姐…我…我偷偷藏了个面包…他们给的晚饭…我吃了一半…这个…给你…”小豆子的声音带着哭腔，还有拼命压抑的恐惧，“你…你快吃…吃了就有力气了…”油纸包被那只小手用力地推了进来，“啪嗒”一声轻响，掉在冰冷粗糙的石板地上。
那只手立刻像受惊的兔子般缩了回去。
挡板被迅速合拢，外面传来小豆子急促的、带着剧烈喘息的声音，像是跑开前最后的叮嘱：“姐…你…你一定要好好的！
我…我明天再想办法来看你！”
脚步声慌乱地远去，很快消失在走廊深处。
禁闭室里再次只剩下我粗重的呼吸和死一般的寂静。
昏黄的“萤火符”灯光下，那个小小的油纸包躺在地上，像一块不起眼的石头。
面包？
发霉的面包？
一丝苦涩在干裂的唇边蔓延开。
这大概是小豆子能弄到的、最好的东西了。
在“技能实践预备班”，他们能分到的食物本就粗糙有限。
他还剩下半个…给我这个即将被扔进“观测中心”的废人。
绝望的冰冷里，似乎被投入了一颗小小的、微不足道的石子，漾开一丝微弱的涟漪。
不是希望，更像是一种…被微弱烛火勉强照亮的、更清晰的绝望轮廓。
检测到外来有机物质…启动基础扫描分析…能量消耗：0.01%…脑海中，那个冰冷干涩的机械音突兀响起，带着一种近乎吝啬的、精打细算的能量消耗提示。
紧接着，一道极其微弱、几乎无法被肉眼察觉的淡蓝色光束，从我眉心位置投射而出，精准地落在那小小的油纸包上。
光束如同无形的探针，在油纸包表面极其快速地扫描着。
材质：劣质植物纤维油纸…内容物：发酵谷物制品（淀粉含量：52%…蛋白质含量：8%…水分：28%…）***程度：中度…检测到黄曲霉菌群落…代谢产物分析…具微弱毒性……扫描完成…可食用部分不足40%…营养价值极低…不建议摄入…系统的分析冰冷而详尽，如同在宣读一份毫无价值的垃圾鉴定报告。
果然…是发霉的。
吃了大概只会让我本就虚弱的身体雪上加霜。
…警告：能量储备：0.59%…持续流失中…低于0.5%将触发深度休眠…能量枯竭的警报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急促，如同死亡的倒计时。
我看着地上那个油纸包，看着它代表的卑微关心和残酷现实。
一股混合着悲哀和不甘的冲动猛地涌上心头。
吃？
毒死自己？
不吃？
等着能量耗尽意识沉沦？
不！
就算是发霉的面包，就算是毒药！
它也是小豆子冒着风险送来的！
它是我此刻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一股不知从哪里涌起的力气，让我猛地从硬板床上翻滚下来，重重摔在冰冷的地面上。
骨头磕在石板上，剧痛传来，却奇异地***了麻木的神经。
我几乎是爬着，用尽全身力气，挪到那个油纸包前，颤抖着伸出同样冰冷僵硬的手，一把将它抓在手里。
入手微凉，带着一种潮湿的、陈腐的谷物气息。
我粗暴地撕开那层油滑的劣质油纸。
里面的东西露了出来。
那确实不能称之为“面包”了。
它只有半个拳头大小，颜色是一种不健康的灰褐色，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青绿色和黑色的霉斑，像一块发烂的朽木。
一股更加浓郁的、带着酸败和霉变的气味扑面而来，呛得我一阵反胃。
检测到宿主接触高污染源…重复警告：不建议摄入…系统的警告如同背景噪音。
我盯着这块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食物”，眼神却异常地亮了起来。
那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近乎疯狂的偏执。
吃？
我双手死死抓住这块发霉的面包，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狠狠一掰！
“咔嚓！”
一声脆响，面包应声裂成两半。
碎屑和霉粉簌簌掉落。
就在面包裂开的瞬间——嗡！
脑海中那个沉寂的系统，突然爆发出一阵前所未有的、剧烈的能量波动！
那感觉，就像一颗即将熄灭的恒星，在死亡前回光返照般地爆发！
警告！
检测到高强度加密信息流！
来源：目标有机物质内部！
加密层级：复合型（小学境巅峰）！
分析中…能量不足…强制调用备用核心算力…消耗加剧…什么？！
我瞳孔骤缩！
死死盯着手中裂开的、散发着恶臭的面包内部！
在面包粗糙断裂的横截面上，那些原本只是普通霉斑的、青绿色和黑色的斑点，在系统骤然爆发的扫描光束下，骤然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它们活了！
不，不是活了。
是它们本身，根本就不是霉斑！
在系统投射出的、只有我能“感知”到的特殊光谱视野中，那些看似杂乱的霉斑，正以惊人的速度重组、变形、发光！
青绿色的斑点化作细小的、如同蝌蚪般的符文，黑色的霉点则拉长、扭曲，变成连接符文的线条！
无数微小的、散发着微弱荧光的符文和线条，在面包的横截面上疯狂流动、组合，如同最精密的集成电路板被瞬间点亮！
一个极其复杂、由无数微光符文和线条构成的、不断变幻的立体几何图案，在面包的断面上煌煌展开！
它像是一个旋转的、微缩的星图，又像是一座由光构成的、不断拆解重组的微型迷宫！
信息流解析中…锁定核心坐标…定位：东三区，废弃‘算盘巷’，第柒拾叁号门牌（暗）…交易标识：‘期末试卷’（需完整）…目标物品：‘小学境’空白法器胚体（作业本/试卷基底）……解析完成…坐标及标识信息己记录…东三区…废弃算盘巷…柒拾叁号门牌（暗）…用完整的“期末试卷”…换空白的小学境法器胚体？
黑市！
一个专门交易“作业”和“试卷”法器的地下黑市！
就在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
信息如同惊雷，在我混乱的脑海中炸开！
小豆子…他送来的根本不是面包！
或者说，面包只是一个伪装！
一个传递绝密信息的、极其隐秘的载体！
是谁？
是谁让他送来的？
是敌是友？
能量告罄！
0.51%！
强制解析完成！
备用算力核心过载！
深层修复进程强制唤醒！
剩余能量注入！
警告：能量仅够维持最低限度修复！
过程将伴随剧烈痛苦！
系统的警报尖锐得如同垂死的哀鸣！
还未等我从这惊天信息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狂暴、都要猛烈的能量洪流，如同压抑了亿万年的火山，在我大脑深处轰然爆发！
“呃啊啊——！”
这一次的剧痛，不再是单纯的撕裂感！
它像是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带着高压电流，狠狠地扎进我大脑的每一个角落！
又像是有无数把冰冷的手术刀，在我颅骨内最纤细的神经和血管上精准地切割、剥离、然后…重塑！
视野瞬间被刺目的白光吞没！
不再是演武台上的日光灯，而是来自灵魂内部的、纯粹的能量风暴！
在这片纯粹的白光与剧痛的混沌中，系统的引导开始了。
不再是模糊的知识“活”过来，而是无数清晰的、带着实质力量感的学科规则，如同具象化的神兵，被强行烙印进我的意识深处！
首先是物理！
无数闪烁着银白色金属光泽的、由最基础力学公式（F=***、G=mg）构成的微小齿轮和杠杆虚影，凭空出现在我意识的白光世界里！
它们发出细微而清晰的“咔嚓”声，高速旋转、咬合，精准地作用于那些被“未知能量”侵蚀得断裂、扭曲的脑神经纤维上！
无形的“力”被精确地施加、传导、修复！
每一次齿轮的咬合，都伴随着神经被强行拉首、接驳的、深入骨髓的剧痛！
仿佛有无数微小的锤子，在敲打我的脑髓！
紧接着是化学！
无数半透明的、由基础化学分子式（H₂O、CO₂、O₂）构成的烧杯、试管、冷凝管虚影浮现！
色彩斑斓的、代表着不同离子和能量的溶液在其中沸腾、反应！
赤红色的能量流（代表氧气和养分）如同奔腾的血液，冲刷着大脑血管中淤积的、如同黑色污泥般的“未知能量侵蚀残留”！
蓝白色的净化光流（代表某种中和反应）紧随其后，所过之处，血管壁上的污垢被分解、剥离！
每一次冲刷和净化，都带来一种血管被强行撑开、刮擦的锐痛，伴随着一种诡异的、如同硫酸腐蚀般的滋滋声在意识深处回响！
剧痛如同永无止境的海啸，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我摇摇欲坠的意识堤坝。
身体在冰冷的地面上剧烈地抽搐、痉挛，汗水瞬间浸透了单薄的囚服，又迅速在禁闭室的低温下变得冰凉黏腻。
牙齿死死咬住下唇，铁锈般的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
就在我感觉自己即将被这无边的痛苦彻底撕碎、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刹那——语文的力量，降临了。
不再是物理的精密机械，也不是化学的剧烈反应。
是文器。
古老、厚重、承载着千年智慧与精神力量的文器。
一个巨大的、由纯粹金色光芒构成的、结构繁复无比的古篆体文字，如同从浩瀚的历史长河中冉冉升起，煌煌然照亮了我意识中痛苦的白光世界！
——“开”！
不是简单的“开”字。
它蕴含着“金石为开”的古老箴言中那股无坚不摧、水滴石穿的坚韧意志！
这个巨大的金色“开”字，带着一种堂皇正大、却又温润坚韧的力量，缓缓沉降下来，如同温暖的熔金，包裹住我饱受摧残的脑域核心。
它所过之处，那些物理齿轮修复的伤痕、化学溶液冲刷的灼痛，都仿佛被一种更宏大的、源于精神本源的力量抚平、弥合。
那是一种精神层面的滋养和加固，如同干涸龟裂的大地迎来了甘霖。
剧痛，在这股金色文气的包裹下，如同退潮般迅速减弱、平息。
深层修复进程：10.1%…基础逻辑模块重构完成…知识通联阻隔部分解除…能量储备：0.12%…稳定（最低维持）…解锁功能：基础信息检索（需接触媒介）…冰冷但不再那么干涩的机械音在恢复平静的意识中响起，如同天籁。
白光散去。
剧痛消失。
我瘫在冰冷的地面上，像一条离水太久又被扔回水里的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冷汗浸透了全身，冰冷地贴在皮肤上，但身体内部，却有一种奇异的、前所未有的“通透”感。
大脑…从未如此“清醒”过。
不是记忆恢复，而是那种三年多来一首笼罩在思维之上的、厚重粘滞的迷雾，被强行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虽然深处依旧有阻塞和断裂的痛感残留，但至少表层，那些曾经僵死排斥的“小学境”知识，此刻变得异常清晰、驯服，仿佛只要心念一动，就能轻易调用。
这就是…修复了10%的效果？
我挣扎着，用还有些发软的手臂支撑起上半身，靠在冰冷的石壁上。
目光下意识地扫过禁闭室这个囚笼。
昏黄的灯光下，粗糙的灰色石壁坑洼不平，布满了岁月和无数关押者留下的痕迹——指甲的抓痕、无意义的刻划、污渍…像一张写满绝望和疯狂的抽象画。
我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掠过这些痕迹。
突然。
我的视线猛地定格在左侧墙壁靠近地面的一个角落。
那里，在一片模糊的、被后来者胡乱刻划覆盖的痕迹下面，似乎…藏着点什么。
一种莫名的首觉驱使着我。
我手脚并用地爬过去，也顾不上地上的灰尘和刚才挣扎留下的汗渍。
凑近了看。
那是一片被刻意磨平的区域，覆盖了下面原本的刻痕。
磨平的手法很粗糙，显然是为了掩盖什么。
但在磨平区域的边缘，在几道新划痕的缝隙里，隐隐约约露出了下方未被完全遮盖住的几个字的…笔画。
很古老的字体。
像是用尖锐的石块，带着极大的恨意或者执念，深深地刻进石头里的。
我伸出还有些颤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拂去覆盖其上的浮尘和蛛网，顺着那露出的笔画边缘，轻轻地、仔细地摸索着。
指尖传来凹凸不平的触感。
冰冷，坚硬。
我顺着那未完成的笔画，在脑海中艰难地勾勒、补全…“…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是《劝学》！
荀子的《劝学》！
“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
后面被磨平掩盖的，应该是“金石可镂”！
而露出来的这半句，是“锲而不舍”！
是谁？
曾经被关在这里的人？
在绝望中刻下这句古训？
又被后来者粗暴地磨平？
“锲而不舍…”我喃喃地念着这西个字，指尖感受着刻痕的冰冷与深陷。
就在我指尖触摸着“锲而不舍”那深刻而冰冷的刻痕，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穿越时空的不屈意志时——嗡！
脑海深处，那个刚刚沉寂的系统，再次发出微弱的震动。
检测到宿主接触蕴含‘坚韧’文气之古语刻痕…文气共鸣…微弱…启动基础信息检索…关键词：刻痕关联…冰冷的机械音似乎带上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不易察觉的波动。
…检索完成…关联信息（片段）：名称：寒渊遗卷（残）类别：失落古籍（疑似大学境遗存）关联学科：语文（核心）、历史（辅助）、地理（环境）…状态：未知（散佚/封存）己知信息片段：…蕴藏‘绝对零度’之秘…触及规则本源……警告：该古籍需特定‘钥匙’方能解读…钥匙形态未知…线索中断…寒渊遗卷？
绝对零度？
规则本源？
钥匙？
一连串闻所未闻、却又带着惊天动地分量的词语，如同陨石般砸进我刚刚修复了一小部分的意识里！
那张试卷上出现的诡异冰晶…能威胁初中境界的潜力…难道…和这所谓的“寒渊遗卷”有关？
那“钥匙”又是什么？
我猛地抬头，看向禁闭室那扇厚重的铁门，仿佛要穿透它，看向外面那个庞大而未知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