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新朝屈指可数的几位异姓王之一,虽然受封涿州,但李孚并未赴封地就国,而是入朝主政,在圣都开衙建府,兼任霖阳府令、领天下兵马大将军,深受皇帝信任。
李孚主政以来,在霖国全境实施改革。
治民方面,兴修水利,奖励农桑。
军事方面,调集大部军队北上屯田驻军,以防北方游牧民族的侵扰。
李孚在元圣二年十一月正式开启削藩政策,这一举动引起南方诸侯的不满,让刚刚建立不久的大霖帝国暗流涌动。
同年年末,武帝重病,国政全权交于李孚之手,位同副皇帝。
霖国元圣三年初,一个风雨欲来的夜晚,李孚仍在霖阳府衙内批阅着各地奏折,府门外响起阵阵敲门声,李孚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太监,小太监立刻会意,小跑着去开门。
来到门口,细声问了句:“何人?”
门外传来老太监的声音:“小栗子!
快开门!
郑城急报!”
小栗子打开门栓,刚拉开一条缝,太监总管吴瑾用力一推,小栗子“哎呦”一声,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吴瑾快步走了进去。
小栗子缓缓起身定睛往门外一看,门外站着两排御林军,统一黑红色铠甲,挎刀执戟,身背硬弓,面部被铁面具包裹,看不清样貌。
伴随着轰轰雷鸣,阵阵电闪,愈发显得可怖,小栗子吓得连滚带爬慌忙跑进府内。
吴瑾来到殿内,见李孚还在批阅奏章,深施一礼:“老奴拜见成王殿下!”
李孚抬头一看,立刻意识到,吴瑾是武帝贴身太监,深夜到访,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李孚皱紧眉头,急忙起身,一脸焦急道:“吴总管!
深夜到访,出了何事?”
:“殿下,郑城密报,骇王珹虔勾结范离、张式谋反,集结十三万大军向涿州进兵,在高门原驻扎,虎视涿州。
陛下说请您斟酌行事,赐先斩后奏之权,万事可自行决断,不必上奏。”
李孚缓缓坐下,手中的毛笔不经意间攥地越来越紧,抬头问道:“除此之外陛下没再说什么吗?”
:“陛下龙体欠安,刚服药睡下,老奴不便多问,殿下还是便宜行事吧!”
李孚思索片刻,站起身说道:“请总管回禀陛下,孤连夜动身领晋城、邯阳两地的五万兵马进驻涿州,即便不能速胜,也绝不使叛军渡过邯水危及圣都。”
吴瑾行礼道:“老奴这就回宫复命!”
说罢,转身走了出去。
李孚大喊道:“来人!
小栗子!
小栗子!”
小栗子从殿外小跑着进来:“殿下!”
李孚纵笔在竹简上写下军令,拿起成王金印盖了上去,吹干笔墨,卷起来放进布袋:“你即刻动身,前往涿州,传军令给樊烈,敦促他需依令行事!”
小栗子上前双手接过:“是!
奴才明白!”
骇州首府,怀阳城军营。
骇王珹虔出征前,他信任多年的王府幕僚蔡则建议立嗣以安后方,珹虔立嫡子珹焕为世子令其监国。
而蔡则偏向年龄最小的儿子珹叶,因此力荐珹叶担任怀阳统领,又从骇州各地调来两万军为珹叶亲军,统军护卫怀阳,然而这一举动却埋下了祸根。
珹叶在蔡则的陪同下巡视营地,大部分士兵在训练,珹叶望着挥舞长戟的一个个兵丁,淡淡说道:“你说,父王此去是福是祸呀?”
:“大王太过心急,中原铁板一块,外患内忧皆无,贸然出兵,不逢时也!”
珹叶冷笑道:“败了好!
有勇无谋,败不足惜。”
蔡则拱手道:“公子当韬光养晦,静待时机。”
:“母亲在世时,因出身低贱,备受父王冷落,郁郁而终。
我自幼丧母,无依无靠,受尽诸兄弟欺凌,若非先生襄助,我断无今日。
先生于我,有再造之功啊!”
蔡则急忙行礼道:“公子言重了!
在下受夫人临终托付,此生唯公子之命是从,辅助公子成就王业。”
:“若能得骇州,则可南平俪州,北进祜阳,据南方上游。”
话音未落,蔡则欣喜,这一刻他知道没有选错人,这个年仅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志向远大,深通韬略。
回应道:“公子谋略不凡,在下钦佩!”
涿州,高门原。
涿州与南方的交界处,地势平坦,向南望去是连绵不绝的析山支脉,而高门原是北进的必经之地。
蒲、顷、骇三王的联军在此扎营虎视涿州,也可以说是畏缩不前,一者,对于武帝的虚实并不了解,二者鄄王与俪王按兵不动,他们心里更没底。
联军营地,中军大帐。
三王围着军事地图,蒲王范离面带愁容,背着手左右渡步:“出兵月余,郑城守军严阵以待,雷石滚木堆满城墙,城内虚实不知,十几万大军,在此空耗钱粮。”
顷王张式若有所思道:“有李孚在,武帝不会调北州军南下,中原驻军不多,我军当休整三日,三日后强攻郑城!”
骇王珹虔指着沙盘上的陵关道:“陵关距郑城不足百里,是何人驻守?”
张式答道:“陵关城墙上遍插樊字军旗,应是魏城侯樊烈驻守,有他在,可抵十万大军!”
珹虔一脸不屑:“一个降将,顷王如此惧怕?
我带三万人马兵至陵关,你与蒲王攻郑城,如此,可保万全!”
范离叹息道:“唉!
樊烈不可小视,他当年以少胜多将武帝打的大败。”
:“是啊!
那老贼善用奇兵,常出奇计,不可不防。”
珹虔抚了抚胡须:“两位如此说,我倒想会他一会!”
涿州,桓郡,郑城。
涿州扼南方北进通道,而第一镇就是郑城。
樊烈军旗在陵关,而本人却在郑城,这是他的疑兵之计,可使南军舍陵关而攻郑城。
樊烈原属前齐老将,年近六旬。
当年武帝反齐,兵临涿州魏城时,樊烈任魏城都尉,以羸弱士兵七千人破武帝三十万大军,杀得武帝弃车丢冠而逃,后来李孚领奇兵三千夜袭魏城,樊烈一时不慎被俘,降,后随李孚追亡逐北,功勋卓著,前齐余部覆灭后,樊烈受封侯爵,封地就在涿州魏城,受成王李孚节制,李孚深知此人善于用兵,命他摄涿州内外要事,付先斩后奏之权。
郑城治所,樊烈在看着斥候刚送来的联军外围布防图,治所外一兵士啸叫着:“乾州军令到!”
樊烈抬起头愣了一下:“嗯?
乾州?”
兵士气喘吁吁跑了进来跪下:“禀君侯,乾州来的军令!”
:“拿来!”
王显上前接过军令,递给樊烈,转头对兵士说:“你下去吧!”
:“是!”
樊烈眉头紧锁,看了看右下角的印记:“是成王印信!”
:“成王殿下?
殿下要来涿州?”
:“殿下令我固守郑城,等待援军。”
:“那君侯何意?”
樊烈站起身背手走向门口,看着南方的天空:“殿下军令上说,援军五日必到!
但战机稍纵即逝,南军长途跋涉,立足未稳,此正是破敌之时!”
:“君侯是想夜袭敌营?”
樊烈转过身,眼光凌厉:“正是!
听着,明日卯时初刻,日将出之际,我率五百精兵攻入敌营,你只需死守城关,不论我是生是死,你不得出兵!”
:“君侯!
这……”:“无需多言,我意己决!”
樊烈顶盔掼甲,在桌案前给李孚写着回报:“臣,魏城侯樊烈百拜成王殿下,愿殿下千寿永康,安泰如意。
自北州一别,臣受封侯爵,奉王命摄涿州事,数月来,州县安定,路不拾遗,今殿下归来,臣可交令了。
臣自幼修习兵法武艺,一心报效国家,奈何前齐无道,令臣空有智术而不得重用,陛下灭齐,臣助恶齐而攻陛下,臣百死莫赎,幸得殿下所召,容臣得事明主。
今反贼压境,臣愿以身自赎,为我大霖破叛军大营,还请殿下于明日辰时率军至高门原,共击贼军!
臣樊烈再拜。”
乾州边境,李孚军营地。
日暮之时,营帐外站着两排守卫,只听里面嘭!
的一声,书简被摔在地上的声音!
:“这个老东西!
孤让他坚壁固守,谁让他夜袭敌营的!”
送信的斥候颤颤巍巍跪在地上:“将军说,敌立足未稳,不如趁此时破之!”
李孚身披大氅坐在帅案前:“放屁!
他这是以身犯险!
来人!”
帐外侍卫快步走了进去:“殿下有何吩咐!”
李孚从怀中拿出成王金令:“你去持我金令,令鄄王李林率鄄州军袭取蒲州!
还有,召各级将领来此议事,令全部骑兵待命,准备连夜行军。”
侍卫接过军令:“遵命!”
快步跑了出去。
李孚指了指还跪在地上的斥候:“你尽快回去告诉王显,令他明日卯时带郑城全部人马,在城外集结,待到叛军营火光冲天之际,从正门大举杀入。”
涿州高门原,凌晨卯时初刻。
三王营地灯火通明,瞭望塔里的两个守夜士兵打着瞌睡,倚着柱子,抱着长刀眼睛似睁非睁。
突然!
两支短箭射来,首中喉部!
两名士兵迅速倒地不起!
一群黑衣人缓步靠拢到营门,有两人动作十分迅速打开了寨门,他们不约而同地从怀中抽出半米长的短刀潜入进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营寨内。
一炷香的功夫,只听寨门前黑暗中喊杀声震天,樊烈带领大队骑兵杀了进去!
张式在营帐内突然惊醒:“来人!
来人!”
没有人回应他,张式急忙从褥子下抽出刀,一个翻身下了床,火光透过围帐,外面人影攒动,声音嘈杂,伴着铁器碰撞的声响和兵士战马受伤时的惨叫。
张式握刀的手止不住的颤抖,不知所措之际,营帘被人掀开,部下将领突然进来,铠甲上满是鲜血,手握断刀:“大王!
快走!
敌军袭营!
三面皆敌!
我带您杀出去!”
张式愣了愣神,把自己手里的刀递给部将:“走!
往鲁城道方向,那里有我部署的三千伏兵!”
两人躬身出了营帐,从阴影处向东南方逃窜,正走着,部将突然与人撞了个满怀,双方正要持刀挥砍,张式定睛一看,是蒲王范离。
:“蒲王!
骇王何在!”
:“在中军大帐,被人割去头颅,就剩个身子了!
樊烈不可小视啊!”
:“老贼肯定是先派人潜进来了!
若不是我俩住在普通营帐,定然难逃一死!”
:“走吧!
此地不宜久留,先回鲁城再说!”
随后,三人消失在黑幕当中,李孚率领兵马赶到,从侧门攻入营寨,十三万叛军瞬间溃败,西散而逃。
高门原战役结束,骇王珹虔被杀,张式范离从鲁城道逃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