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街的一处草屋,鱼鳞灯最亮。
在静谧的夜色里,一个黑色的身影翻入草屋的围墙。
不一会儿,里面传出鬼哭狼嚎。
“你就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草屋的门被打开,一个臃肿的身子摔了出来。
随后从屋里追出一个人,那人系着围裙,拿着笤帚,气急败坏的瞪着地上的人,作势又要拿笤帚去打。
“救命啊!
娘杀亲鱼儿子了!
猪大叔鸭大婶救命啊!”
地上的胖头鱼扯着嗓子哭着大喊大叫。
暗处的江棠,“……”经这一喊,街坊邻居都打开了自家的门,见状,纷纷来劝架。
胖头鱼娘拿着笤帚,指着躲在猪大叔身后的胖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也不不怕什么家丑不可外扬,对着他就骂:“猪叔,你是知道的,他爹去的早 ,咱娘俩相依为命,他在家好吃懒做老娘都忍了,没想到你看看,学些歪门邪道逃课!
不成器的玩意儿,老娘今天就剁了你!”
“胖婶儿冷静!”
“胖福肉实,打不得打不得呀!”
……街坊邻里纷纷聚在一起你劝我说,胖福趁乱,拍了拍他心爱的肉肉,一溜烟翻墙跑出了院子。
江棠:嗯,灵活的胖子。
感叹了一会儿,后知后觉的江棠突然想正事儿,便赶忙去追他。
三水溪,梨花巷。
凉风习习,梨花清香。
两人并排坐在溪边的石头上,你一言我一语,在友好的……吵架。
“好你个江棠,你来了你不救我!
就看着我挨打是吧!”
“呵呵呵!
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吗!”
天真的胖福被江棠的语气唬住了,声音小了一半,忙问道,“雀姨也打你了?”
还不放心的要去捏他的脸。
江棠拍开他在滚在地上的灰手 。
“咦咦咦干什么你!”
“我看你少没少肉,本来就瘦胳膊瘦腿的,你们人又不经打。”
他想起八岁的江棠随便摔个崖,断了腿居然都不能自己长好!
哎人族真脆弱!
“我那么好看,雀姨宠我还来不及,会舍得打?!
是先生 。”
江棠故意哭丧着脸。
“你放屁,你打先生,先生都不会打你!!”
“……”“先生罚我做了两百个下蹲呢,而且先生说逃课的人一人两百个,得亏是我一人承包你们的所有,做了八百个!”
江棠摸了摸头发,想压一压翘起来的头发,但以失败告终。
“真的吗,江棠呜呜呜”胖福眼泪都在小眼眶里打转。
江棠冲胖福扬了扬头,在胖虎天真的眼神中,他“无奈”的拍着胖福多肉的脸,说道:“应该的应该的哈!”
“江……啊!”
江棠推开猛扑过来胖福,心想这小子要是个丫头,指不定被多少男的骗。
江棠正了正自己的神色,一脸严肃的看着胖福,叫他,“胖福。”
胖虎被他看的一阵发怵,“咋了?”
“你要是真的想感谢小爷我,就帮我一件事儿。”
“你说呗。”
胖虎不以为然 。
江棠清了清嗓子,推搡着他,“边走边说哈 。”
***——***长老树。
“什么!!
你要出界!?”
“嘘嘘嘘!
小声点!”
江棠头疼,他就知道这小子不靠谱,但是在花猫黄牛等物的权衡利弊下,得出结论:胖福靠谱。
——因为最好骗。
“你不要命了!”
胖虎被吓得不轻,想起五年前要闯出结界的鼠精最后被烧的体无完肤,是楚郁救他回来的,楚郁还因此受了伤。
他们的先祖在三水溪繁衍生存世代,除了楚郁,没有谁出过界,不敢也不能。
“楚先生会打死你的!”
“你不是说先生不会打我吗,先生都能出去,为什么我不能。”
江棠摆摆手,拉着胖福靠近长老树。
走的近了,江棠给两人带上事先向花猫借的魂冷符,可以隐去生魂气息。
高大的长老树,突兀嶙峋,枝叶茂盛,是整个三水溪的灵泉眼,是众多妖兽祈福挡灾的圣地。
据说长老树己经长了七百年了,有些许自己的灵识。
两人一前一后藏匿在暗处,屏住呼吸。
长老树树心处,一个像宝石的物什发着绿莹莹光亮。
江棠定神,正要起身,院中突然走出两个人,其中一个是长老爷爷。
另一人气息极稳,周身灵力逸散。
这人不好对付。
江棠咬咬牙,按住胖福, 转瞬将魂冷符贴了两张在他和胖福的脉门。
在蓝银草映照下,江棠看能的个大概。
明显的就是,那人一袭白衣,气韵清洁,银雪色的面具挡住了容貌 ,叫人看的不清。
因为离得远,灵阵阻隔,二人交谈的内容听不到分毫。
夜里风吹,胖虎昏昏欲睡,江棠顺手脱了自己的外袍盖在他身上。
树下的人不知说了多久,过程中二人仿佛起了纷争,但看的出来,长老一首持恭敬之姿。
首到最后,那位如若谪仙似的白衣男子,掌心光晕闪烁,前方树心灵魄被他赋于手中,渐而消失。
江棠:……!?
树魄……!?
暗处的江棠瞬间清醒,眼睁睁看着树魄被那个白衣男子收入囊中。
长老爷爷!
您居然不阻止他!
树魄这么好要拿??!
长老爷爷!!
……喂?!
完了,没有树魄他该怎么出界。
江棠一时内心很复杂,多看了那个白衣人几眼。
闭上自己的眼睛,在安慰了自己的小心灵后,转而披上自己的外袍,拍拍胖虎,拖着一脸懵逼的胖头鱼悄然地离开。
“神尊,那两个孩子走了。”
“嗯,知道。”
白衣人轻抚衣袖,将绕在冷白手腕上的青色绸带解下来,放在手心。
“他是要来偷树魄的。”
树古长老知道这个“他”知道是谁,叹了口气,“这孩子心气高,不会甘心一辈子留在三水溪的。”
“我不会让他离开这里。”
“他会找到其他法子。”
“是啊。”
少年偏执固执的性子一如百年前,不曾改变。
白衣男子看着眼前的一闪一闪的蓝银草,像极了夜里的星辰。
他感到无奈而又存妥协,轻声说道,“可是至少现在,还不行。”
那人看着少年离去的方向,良久,长睫毛轻颤,慢慢阖上了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