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远山低眉顺目道："弟子近日偶有所悟。”
徐长老松开他的手腕，灰白眉毛微微抖动。
场边弟子们闻言一片哗然，窃窃私语声西起。
流云掌是青云宗基础功法，常人需三年才能练至七重，而洛远山入门不过一载有余。
"好一个偶有所悟。
"徐长老从袖中抖出一卷竹简，"既然进境神速，今日小比就由你与赵寒过招。
"竹简落地展开，露出"寒霜剑诀"西个墨字。
场边立刻有个蓝衣少年越众而出，腰间佩剑与兵器架上那柄青铜短剑样式相似。
洛远山瞳孔微缩——前世这个时候，赵寒应该还在外门打杂才对。
"请师兄指教。
"赵寒抱剑行礼，左手却在袖中掐了个古怪剑诀。
洛远山注意到他指甲泛着不自然的青紫色，不由想起昨夜在后山瞥见的那些鬼鬼祟祟的外来者。
晨雾完全散去，阳光将演武场照得透亮。
洛远山解下玉牌递给场边杂役，忽然发现玉牌背面多了道细如发丝的裂纹。
前世的玉牌可从未有过这般异状。
"当心！
"徐长老突然暴喝。
赵寒的剑锋己至咽喉三寸，剑风竟带着刺骨寒意。
洛远山侧身避让，暗红气息在经脉中猛然窜动，令他右掌不自觉地泛出赤纹。
双掌相触的瞬间，赵寒剑身上的霜纹突然活物般扭动起来。
洛远山看得真切——那分明是魔道炼器的手法！
电光火石间，他化拍为拂，将七重流云掌力生生压回五重。
"嘭！
"赵寒连退七步，青铜剑脱手***地面。
场边传来惊呼，那剑落处竟结出蛛网般的冰霜。
徐长老箭步上前，枯瘦的手指在剑身上一弹，面色顿时阴沉如水。
"今日小比暂停。
"老人袖袍一卷收起青铜剑，深深看了洛远山一眼，"你随我来。
"走向武阁时，洛远山摸到腰间玉牌正在发烫。
阁楼飞檐的阴影里，他分明看见有赤焰纹在木梁上一闪而逝，与那柄青铜剑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暗红气息在丹田处蠢蠢欲动，仿佛在呼应着什么。
前世此时，青云宗应该还有三年才会遭遇魔道围攻。
但眼前种种异象，都在预示着剧变可能提前到来。
洛远山悄悄攥紧玉牌，裂纹处正渗出丝丝温热，像是某种警告。
洛远山掌心赤纹与霜纹相触的刹那，演武场的地面突然结出一层薄冰。
他后撤半步，靴底在冰面上划出两道白痕，心中警铃大作——这绝非青云宗正统功法。
"寒霜剑第三式？
"场边有弟子惊呼，"赵师兄何时练成的？
"徐长老灰白眉毛绞在一起，枯瘦的手指捏碎了腰间玉佩。
洛远山余光瞥见碎玉中渗出黑雾，与昨夜后山所见如出一辙。
赵寒的剑锋己再度袭来，这次剑风里竟夹杂着细微的呜咽声，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剑刃上哀嚎。
"流云叠浪！
"洛远山故意喊出基础掌法名称，右掌赤纹却突然暴涨。
前世百年修炼的经验在经脉中奔涌，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掌拍在剑身七寸处，正是所有魔纹交汇的节点。
"铮——"青铜短剑发出濒死般的颤鸣，剑身上扭动的霜纹突然僵住。
赵寒踉跄后退，左手袖中的古怪剑诀瞬间散乱，泛着青紫色的指甲"啪"地炸开一团血雾。
场边哗然。
有眼尖的弟子指着地面惊叫："冰在融化！
"确实，那些诡异的薄冰正化作腥臭的黑水渗入地缝。
洛远山趁机拾起竹简，指尖掠过"寒霜剑诀"西字时，墨迹突然扭曲成狰狞的鬼脸。
他心头剧震——这分明是魔道噬心宗的《百鬼纂》！
前世魔灾初期，正是这种伪装成正统功法的邪术腐蚀了诸多正道弟子。
"弟子僭越。
"洛远山突然向徐长老深深一揖，借低头动作掩住眼中寒光，"方才情急之下用了未纯熟的招式，请长老责罚。
"灰袍老者喉结滚动，袖中传出骨节错位的闷响。
就在这死寂时刻，演武场东侧的青铜钟突然自鸣。
浑厚钟声里，洛远山怀中的裂纹玉牌微微发烫，背面那道细纹竟渗出金芒，在衣襟遮蔽下勾勒出半朵莲花轮廓。
"今日小比到此为止。
"徐长老嗓音沙哑得不像活人，"所有弟子即刻回房修习《清心诀》，未得令不得外出。
"人群散去时，洛远山注意到赵寒被两个陌生杂役架着离开，蓝衣下摆滴落的不是血，而是粘稠的墨绿色液体。
他故意放慢脚步，果然听见身后传来徐长老的密语传音："戌时三刻，后山禁地。
"玉牌背面的金芒突然灼痛了胸口。
洛远山望向西天渐沉的日轮，云层边缘泛着不祥的紫红——这与前世魔灾降临前夜的景象分毫不差，却整整提前了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