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one】暗恋妹×自卑姐
十七岁的风，本该是温柔的，带着教室里的粉笔灰、操场上的青草气，或许还有某个人的目光。
但此刻，它只是冷，冷得像她手腕上未愈合的疤，冷得像郝阳光那天看她的眼神——“你恶不恶心？”
她低头，看着脚下模糊的灯光。
教学楼己经空了，没有人会来拦她。
这样也好。
她想起自己小心翼翼叠了一周的情书，被郝阳光当众抖开，哄笑声中，他捏着嗓子模仿她结结巴巴的告白；她想起自己冒雨给他送伞，他却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伞丢进垃圾桶，说：“别用你的脏东西碰我。”
她想起妈妈红肿的眼睛，低声下气地求班主任别处分她——“我家小怡不会作弊的，她真的不会……”可没有人信。
——连她自己都不信了。
她曾经以为，只要再努力一点，再乖一点，再忍一忍，总会有人愿意看她一眼。
可原来，有些人从出生就不被允许活在光里。
“周怡！
你干什么？！”
远处传来喊声，像是班主任，又像是保安。
但她己经懒得回头了。
她闭上眼，向前一步——坠落的感觉，比想象中轻。
风声呼啸，世界颠倒，她恍惚看见三楼教室的窗口，有一道白色的身影猛地站起来，打翻了桌上的栀子花。
**……白瑾？
**可她己经来不及思考了。
地面逼近的瞬间，她甚至感到一丝解脱。
**——就这样结束吧。
****反正，从来没有人真正在乎过。
**……——首到她重生回到高二那年的清晨。
周怡睁开眼时，窗外的梧桐叶正沙沙作响。
她平静地按掉闹钟，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按钮时顿了顿——这款老式闹钟早在大学毕业那年就坏了。
晨光透过浅蓝色窗帘，在书桌上投下熟悉的光斑，那里还摊着昨晚没写完的物理作业。
"2012年9月3日"的日历页被风吹起一角。
她伸手抚平那页日历，指腹摩挲过纸张的纹理，像触摸一个旧梦。
书架上《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崭新书脊刺痛了她的眼睛，原来人重获青春时，连恐惧都是崭新的。
厨房传来煎蛋的声响，母亲哼着十年前的流行歌。
周怡慢慢套上蓝白相间的校服，扣子系到第二颗时发现领口还有上周不小心蹭到的圆珠笔印。
一切都真实得可怕，包括胸腔里那颗不再为郝阳光加速跳动的心脏。
公交车上学生卡"滴"的提示音惊醒了她的恍惚。
前排两个女生正在讨论新转来的校草，周怡望着窗外流动的树影，突然注意到玻璃倒影里——斜后方座位上，白瑾的白球鞋正无意识地轻蹭着前排座椅腿，那是她前世从未留意的细节。
当郝阳光骑着山地车从她身边掠过时，带起的风掀起了她的刘海。
少年耀眼的笑容和记忆中分毫不差，但周怡只是轻轻拂开眼前的碎发，像拂去一片无关紧要的落叶。
教学楼前的光荣榜上，白瑾的照片依然在榜首位置。
周怡仰头看时，相框玻璃反射的阳光突然晃了她的眼，那一瞬间的光斑里，她仿佛看到前世被自己忽略的无数个瞬间——白瑾落在她后颈的视线，白瑾欲言又止抿紧的嘴唇，白瑾那本总是"不小心"和她拿错的笔记本。
"同学，你的笔。
"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周怡转身，看见白瑾摊开的掌心里躺着她晨读时弄丢的荧光笔。
少女的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指尖却微微发颤，像早春不敢绽放的玉兰。
周怡接过笔时，突然发现笔身上贴着的便利贴还在，上面自己随手写的"周怡专属"西个字，正被白瑾的拇指小心翼翼地避开，仿佛那是某种不可触碰的禁忌。
"谢谢。
"周怡听见自己说，声音平静得不像话。
白瑾似乎没想到会得到回应，睫毛轻轻颤了颤，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她张了张嘴，最终只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开时校服衣角划出一道仓促的弧线。
周怡站在原地，看着白瑾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
前世的她此刻应该正追随着郝阳光的身影，而现在，她发现自己更在意的是白瑾指尖那一瞬的颤抖。
教室里嘈杂的声音扑面而来，熟悉的场景让周怡有种时空错位的恍惚。
她的座位在第三排靠窗，阳光透过玻璃在她桌面上投下一块明亮的光斑。
放下书包时，她注意到桌角有一道浅浅的刻痕——那是前世某天她偷偷刻下的"H"字母，代表郝阳光。
现在，她用指腹轻轻摩挲着那道痕迹，心里泛起一丝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