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的父亲母亲
老爹无奈一笑，叼着烟走向阳台，陈国栋犹豫了一下，也跟了出去。
夜风细细，羊城六月的夜晚，芒果树叶在夜风中沙沙地响着。
老爹靠在栏杆上，点燃香烟，深深吸了一口，目光落在远处的街灯上，随意地问：“今天在学校怎么了？”
陈国栋斟酌了一下，语气自然地道：“没什么，就是打球摔了下头。”
老爹目光一顿，眼底闪过一丝思索，缓缓吐出烟雾，淡淡道：“哦？
就摔了一下？”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陈国栋一眼，烟雾飘散间，他微微眯起眼睛。
隐约间，他己经敏感地觉得眼前的儿子和平时有些不一样——气质比平日沉稳了许多，没有了平时的毛躁，像是一下子成熟了。
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语气漫不经心地随口加了一句：“怎么？
摔一跤就能让人突然开窍？”
陈国栋心里微微一紧，笑着摆摆手：“还能怎么样？
放心吧，我能处理。”
老爹盯着他看了几秒，仿佛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但最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再追问。
烟头在夜色中忽明忽暗，老爹低声道：“自己心里有数就好，有解决不了的事情一定要和家里说。”
陈国栋垂下眼睫，心里莫名一暖，夜风里，他的鼻子忽然酸了。
眼中有点发涩，陈国栋赶紧掩饰地转身想要回到屋里。
“国栋！”
陈国栋脚步一顿，一听老爹的声音就知道有事，他不由自主地回头。
夜色下，老爹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掩饰不住的兴奋，眉眼间竟然有了几分孩子气。
知子莫若父，陈国栋顿时明白，老爹这样子明显是有什么他自己觉得很得意的事情要说。
果然，老爹轻咳一声，语气不疾不徐：“你们学校最近不是在毕业分配吗？
我这几天，正好……找了找人，托了些关系。”
他顿了顿，像是故意卖个关子，等着陈国栋问。
陈国栋嘴角微微抽动，顿了顿，老老实实地捧哏：“找了谁？”
他知道老爹性子清高，最不喜欢求人，这次为了自己，算是豁下了面子。
果然，下一秒，老爹就继续道：“我找了你李叔叔，总算是搭上了你们学校管分配的领导。
你们的领导说了，财局、工商、税局这些地方有点困难，名额少，关系卡得紧，不过，公安局的分配倒是稳的。”
说到这，老爹忍不住扬了扬下巴，眼神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好像在说：“怎么样？
你老爹厉害吧，赶紧赞赞你老爹……”夜风吹拂，陈国栋沉默了几秒，最终缓缓开口：“爸，你想让我去公安局？”
“公安局有什么不好？”
老爹眉飞色舞：“公安局是权力机关，社会结构最稳定的部分，最坚固的铁饭碗！
况且我研究过了，像你们学校这些专业进去的，一般都是安排技术岗位。
既可以留在机关，也不用那么辛苦，而且在领导身边，上升途径也很多，多好！”
老爹的眼神里透着期许，看得出来他对这次陈国栋毕业工作的事情花了很多心思，也做了很多功课。
陈国栋心里微微一叹。
抬头看着老爹略显得意的神色，终究不忍让他失望，便轻轻点了点头应道：“嗯，公安局确实不错。”
老爹闻言，嘴角微微上扬，脸上的神色舒展了几分，仿佛心头大石落地，语气也轻松了不少：“知道就好！
你这孩子，向来聪明，稳定的工作才是正理。”
陈国栋垂眸，指尖在阳台的栏杆上缓缓摩挲，思绪却在夜空中飘拂。
上一世，他原本也被分到公安局。
可临到分配入档前，学校某位大领导的亲戚——他们年级的一名女生，原本分配去了银行，却因身高不到1米6被退回。
于是，她顶替了陈国栋的名额去了公安局，而他则被匆匆改去了中建银行。
此时想到往事，陈国栋恍然大悟：上一世自己还奇怪怎么会被分到公安局，临了最后关头又被人顶替？
看来原因在这里了，自己的父母一定也是找了关系的，只是因为后来出了意外去了中建银行，所以没告诉自己而己！
那自己现在要不要告诉爸爸妈妈结果？
陈国栋想了想，决定还是顺其自然，不要辜负了爸爸妈妈的一番心意，更何况就算要阻止，他也无从解释。
想到这里，陈国栋轻轻呼了口气，压下心底那股翻涌的情绪，抬头看向老爹，嘴角勾起一丝轻松的笑意：“爸，这事儿你费心了。”
老爹轻哼一声，潇洒地挥挥手：“你是我儿子，不费这点心，能行？”
夜色渐深，父子二人静静地站在阳台上，默然无声，却自有一份各自心照不宣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