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上来就让我送？
一纸调令比马桶搋子还快，精准地糊在了陈戈的脸上。
外围后勤清理队报道通知。
这名字听着挺官方，挺有后勤保障那味儿，但贫民区的老油条们都管这地方叫“食腐鬣狗”。
专门跟在主力部队***后面捡垃圾，顺便客串一下“移动靶”，给那些没吃饱的妖兽送点餐后甜点。
陈戈心里嘀咕：“好家伙，从‘百年不遇’到‘食腐鬣狗’，这职业跨度，比我从床头滚到床底都大。”
清理队的营地，与其说是营地，不如说是个大型废品回收站，空气中弥漫着机油、血腥和一种难以名状的霉味混合体，堪称废土香氛界的泥石流。
一个头顶光可鉴人、能当镜子用的中年男人，正用剔骨刀小心翼翼地刮着指甲缝里的污垢。
他胸牌上写着代号——秃鹫。
秃鹫队长抬了抬眼皮，那眼神，跟菜市场挑拣蔫了的白菜没啥区别：“新来的？
陈戈？”
“是我。”
陈戈立正站好，心里琢磨着这算不算入职培训。
“行，知道了。”
秃鹫继续刮指甲，“我们这儿规矩简单，没用的先进去探路，给有用的腾地方。
哦对了，队里平均存活周期大概三个月，死亡率百分之五十。
你自己算算，能不能活到领抚恤金。”
陈戈：“……抚恤金？
还有这好事？”
他寻思这KPI考核标准挺别致啊，拿命来换。
秃鹫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想得美，死了就死了，哪那么多废话。
档案给你，第七小队，自己找去。”
陈戈接过那薄薄一张、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的电子档案，感觉自己的人生观正在被这粗犷的废土文化强行刷新。
第七小队的营房门口，气氛有点微妙。
几个歪瓜裂枣，不，是体格精奇的汉子，正聚在一起斗地主，赌注是过期的压缩饼干。
他们身上的装备东拼西凑，异能波动也是五花八门，从D级到E级不等，一看就是“有故事的同学”集散地。
见到陈戈，牌局停了。
一个脸上带疤的壮汉，异能似乎是E级的劣质硬化，他上下打量陈戈，语气不善：“新来的？
就是那个觉醒了F级废铁的‘天才’？”
陈戈点头：“正是在下，‘碎星剑’陈戈，如假包换。”
他寻思这外号传播速度还挺快，比病毒都猛。
“嘿，F级。”
另一个瘦猴样的斥候嗤笑一声，“基地是真没人了？
这种货色都往我们这儿塞。”
“行了，耗子，少说两句。”
一个相对沉默，手臂明显是机械义肢的大块头开口，他应该是小队长。
他看了陈戈一眼：“我是‘铁臂’，第七小队队长。
活儿我们干，你……尽量别拖后腿。”
陈戈心想：“得，开局就被全队嫌弃，这剧本我熟。”
就在这时，营地入口一阵骚动。
李威在一群狗腿子的簇拥下，趾高气扬地走了进来，那派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基地总指挥下来视察灾情。
“哟，都在呢？”
李威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最后精准地落在了陈戈身上，那得意劲儿，就差在脸上写“快看我多牛逼”了。
他清了清嗓子，拿腔拿调地宣布：“总指挥部最新指示，为了锻炼新人，也为了嘉奖第七小队平日的辛勤付出，特批你们小队，前往废弃都市C-3区执行本次清理任务。”
C-3区！
此言一出，第七小队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连刚才还乐呵呵斗地主的队员，手里的饼干都掉地上了。
“李少！
C-3区？
那地方……连C级异能者进去都得脱层皮啊！”
铁臂的机械手臂发出轻微的电流声，显然情绪不太稳定。
李威假惺惺地拍了拍铁臂的肩膀：“哎，能者多劳嘛。
我相信你们的实力。
尤其是……”他看向陈戈，笑容玩味，“有‘碎星剑’这样的天才加入，区区C-3，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话一说完，第七小队队员们看陈戈的眼神，瞬间从“嫌弃”升级到了“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妈的，原来是这小子害的！”
“关系户害死人啊！”
“队长，要不……咱们把他提前‘优化’掉？”
有人小声哔哔。
陈戈：“……”他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行走的“仇恨吸引器”，还是范围伤害的那种。
李威很满意这种效果，他感觉自己就像是掌控全场的导演，轻轻一句话，就能把陈戈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带着跟班，在一片“李少英明”的马屁声中扬长而去。
队伍出发前，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
陈戈被彻底孤立，没人跟他说话，连眼神交流都欠奉。
他默默检查着那把碎星断剑，这玩意儿现在是他唯一的精神寄托了。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顶着全队怨念上路时，一个身影靠了过来。
是之前那个沉默寡言、断了一条手臂，换上了粗糙机械义肢的老队员。
这人平时在队里存在感极低，像个透明人。
他飞快地塞给陈戈一个巴掌大的、看起来很老旧的金属盒子，压低了声音：“C-3区有些地方信号不好，监控……有时候会失灵。
拿着，别让人看到不该看的。”
陈戈一愣，看着手里的老旧信号干扰器，又看了看那老兵己经走开的背影。
这操作，有点出乎意料啊。
他心想：“这是……隐藏任务触发了？
还是夕阳红送温暖活动？”
前往C-3区的运输车上，车厢里一片死寂，只有引擎的轰鸣和轮胎碾过碎石的噪音。
李威的头号狗腿子，清理队的副队长，一个三角眼、鹰钩鼻的男人，正抱着胳膊，阴阳怪气地对着陈戈输出。
“陈戈是吧？
听说你以前挺风光的？”
“到了C-3区，可不看你以前是谁。
那地方，只认拳头和命硬。”
“你要是识相点，自己找个机会‘不小心’掉队，或者‘英勇’一把，也算对得起大家了。
免得到时候，拖累了整个小队，那就不好了，你说对吧？”
陈戈闭着眼睛，懒得理他。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中的碎星断剑上。
从刚才开始，这把破剑就一首在轻微地震动，嗡——嗡——的频率越来越快。
越靠近C-3区的方向，震动就越发明显，仿佛远方有什么东西在呼唤它，又或者……它闻到了开饭的香味？
“嘿，小子，跟你说话呢！”
副队长见陈戈不理他，有些恼羞成怒。
陈戈终于睁开眼，淡淡开口：“剑说，你吵到它思考人生了。”
副队长：“……”运输车在一片断壁残垣前停下。
C-3区到了。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气味和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让人作呕。
高大的废弃建筑像一头头沉默的巨兽，潜伏在灰蒙蒙的天空下。
副队长跳下车，清了清嗓子，指着前方一个黑漆漆、深不见底的巷口，用不容置喙的语气下达了第一个命令：“陈戈，你，去前面那个巷子，探路。
一百米，安全了就发信号。”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陈戈身上，冷漠，麻木，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期待他去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