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樱桃乳酪
“是。”
雨竹向两人行礼告退，“奴婢还有事，便不打扰了，夫人娘子请自便。”
赵云霞点了点头，冲流萤使了个眼色，“流萤，送雨竹姑娘出去。”
流萤会意，起身送雨竹出门，塞了些碎银给她，雨竹用手帕包着不动声色地接过。
流萤折返回来后又给莫妈妈递了些银两，黎姝看着这婆子的变脸，有些想笑，但忍了下来。
莫妈妈收了钱，也不避人，大喇喇收进怀里，“黎娘子，小厨房今日给各位娘子郎君准备了樱桃乳酪消暑，老奴去取来，娘子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黎姝微笑，“那就有劳莫妈妈了。”
莫妈妈转身出去，黎姝收起笑。
她看向一旁站着的轻罗，略停了停，状似不经意地问道，“轻罗，你年方几何？”
轻罗低着头小声回应，“奴…奴婢十七了。”
黎姝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压迫感，“我不喜欢撒谎的丫鬟。”
轻罗吓得跪倒在地，“奴婢今年十西，马…马上十五了。”
黎姝眉头轻皱，一般家生丫鬟都是从小被卖进府，这个轻罗己经十西岁，却怯生生的，完全不像府里***出来的。
黎姝又问，“你是什么时候来的陆府？”
眼见这丫头伏在地上眼神飘忽，黎姝适时警告，“你若还不说实话，我便让莫妈妈把你送走。”
轻罗跪在地上，急切地开口，“我说我说，我是前几日才进的陆府。”
“谁招你进府的？”
“这……”流萤蹲下去学着黎姝轻轻威胁她，“还不说就先打你二十大板！”
轻罗毕竟年纪尚小，三两句被吓得泪花打转，支支吾吾道，“是陆家一个郎君。”
赵云霞听到这总算有了反应，“陆家的郎君？
陆家统共三个郎君，是陆府的嫡子还是另外两个？”
黎姝转头皱眉看了她母亲一眼，赵云霞自知失言，讪讪地闭上嘴。
“奴婢本是普通人家女儿，前些日子爹害病去世了，奴婢没有办法，只得卖身葬父，是陆郎君给了奴婢银两。”
“这银两是许你葬父还是买身？”
“葬父，但天大地大，奴婢己无去处，自愿入府为奴。”
黎姝听到这有些不忍，明白是她多疑了，这丫头是因为这层原因才没法在别处当差，才赶来她这个远戚这儿。
“你起来吧，只是问话，我不会赶你走的。”
轻罗颤巍巍地站起来，起身谢恩。
赵云霞看了看外面，有些急躁，“这莫妈妈去了许久，怎么还没回来？”
黎姝转身，朝椅子那投去一瞥，流萤上前拂了拂凳面，扶着黎姝坐下。
“这里比较偏，去一趟来回自然要点功夫。”
赵云霞听见她这么说，叹了口气，接着便开始日常吟唱，“姝儿，你要争气…”黎姝抬眼看了她一眼，“娘，慎言。”
赵云霞意识到今时不同往日，便闭上了嘴，往黎姝这走了几步。
轻罗方才看着流萤如何伺候黎姝，也学着她拂了拂凳面，上前去扶赵云霞。
赵云霞被扶着坐下，终于舒坦了点。
黎姝看了眼轻罗，心下赞许。
莫妈妈终于折返，手上端着一个托盘，她走近，把托盘放在桌子上。
莫妈妈把盛着乌梅汤汁的白瓷碗推近赵云霞，“黎夫人，这是冰镇乌梅汤，请。”
莫妈妈又指了指另一个玉碗，“姑娘，这是樱桃乳酪，府里的哥儿和姑娘都爱这个。”
黎姝顺着她手指的地方看去，“蔗浆自透银杯冷，朱实相辉玉碗红”，这碗晶莹透彻，衬得樱桃乳酪雪白殷红，煞是漂亮。
黎姝抬手拿起一旁的小匙，在樱桃上碰了碰。
“姑娘，这樱桃上面浇了冰镇过的蔗浆和乳酪，一口下去，唇齿生津，每位主子都只得一碗，姑娘快尝尝吧。”
黎姝用小匙舀了一点，送进嘴里，果然清甜可口，只是她尝了一口后便放下勺子。
莫妈妈看着黎姝小口吃了，不再动作，有些诧异，“老奴还是第一次见姑娘这般对樱桃乳酪不贪嘴的，就连三哥都偏爱这个。”
黎姝笑了笑，“方才听雨竹姑娘说莫妈妈统管这儿和栖雨阁的琐事，莫妈妈前后替我们打点辛苦，想必也累了，我们这暂时没什么，不如先请去吧。”
莫妈妈一听，乐得清闲，“诶诶是。”
接着她声音低下来，遮遮掩掩地补充道，“不过老奴多嘴一句，姑娘同栖雨阁的表姑娘还是少来往。”
黎姝和赵云霞抬头看向她，莫妈妈继续道，“这位表姑娘的脾气不大好。”
“不知这位表姑娘是哪位夫人的千金？”
“这表姑娘是二房夫人的姻亲，本不该住在这，但因先前救了二房姑娘一命，故而住了下来。”
黎姝点点头，“原来如此。”
莫妈妈露出点嫌厌的表情，“这表姑娘脾气不好，一点小事便动辄打骂，底下人都是看在二房五姑娘的份上才忍下来。”
黎姝不再继续打听，截断话头，“如此，莫妈妈多费心了。”
莫妈妈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听了黎姝的话只得打住，行了礼便退下了。
莫妈妈走后，黎姝绷首的背终于松懈下来，流萤上前替她捏了捏肩。
赵云霞方才也正听到兴头上，有些不满，“怎么不让她继续讲了？”
黎姝敲了敲肩头，“娘，我们只是暂住，这个宅院的人都与我们不相干，知道太多没什么好处，还容易遭人捏了把柄。”
赵云霞撇嘴，有些拉不下面子，“这个不用你提醒。”
黎姝被流萤扶着站起来，“那最好，我们先把东西给拾掇拾掇。”
流萤拿起行李物什跟在黎姝后头，黎姝像是想起什么，又转过身来，“轻罗，你也过来，帮着点拿我母亲的东西。”
立在原处的轻罗得了令，将剩下的行李拿起，跟在黎姝后面。
三人走着进了内室，轻罗离开去铺另一间的床，流萤跟着黎姝进门。
流萤环视了一圈房间，放下东西，“姑娘，那碗樱桃乳酪我去取来？”
黎姝眼睛盯着桌子，像是没听到，头却自己点了点。
流萤掩嘴笑了声，很快出门去，回了方才的小室后，见赵云霞正在门口小院闲逛，流萤拿起樱桃乳酪便走。
流萤把东西放在黎姝面前，“吃吧姑娘，我铺个床。”
黎姝拿起小匙舀了一大勺送进嘴里，眼睛微眯，满足地喟叹，“谁发明的这个小玩意，太好吃了，流萤，你也尝一点。”
流萤转头，“姑娘吃吧，姑娘最爱甜食了，我可不敢跟姑娘抢。”
黎姝三两下解决了樱桃乳酪，流萤也铺好了床，正把胭脂水粉往梳妆台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