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觉浑身血液凝固,转身就要逃。
手腕却在下一秒被紧攥住。
“来了还要走?”被抓包的窘迫感蔓延谢棠梨全身。
她呆愣地站在原地,任由包厢里的目光或嘲笑或探究地环视着她。
手腕上的力度越来越重。
谢棠梨知道,这是裴云舟发怒的前兆。
她垂眸敛下那抹心酸。
“家里还有事。”
裴云舟挑了挑眉,嗤笑了一声。
“除了围着我转,你能有什么事?”“这不都跟到这里来了?”周围满是嗤笑声,谢棠梨无措地盯着脚上的帆布鞋。
裴云舟说得没错,自从知道他得癌症以后,她的生活便就是围着他转。
这次还是她辗转问了几个好友,才好不容易知道他在这里。
她来是想要告诉他,京城那边的名医空出了时间。
如今想来,他是不需要了。
谢棠梨刚想找个借口逃离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裴云舟已经递了杯酒到她面前。
“算你迟到,自罚三杯。”
看着杯中猩红的液体,谢棠梨眸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整个人僵在原地。
他们在一起一周年那天,所有人都起哄让她喝酒。
她推脱过敏不能喝,却在酒过三巡后被强灌一杯。
立时她便浑身起满红疹呼吸急促。
裴云舟抱着她跑了三条街急得眼眶都红了。
“我发誓,再不会让你喝酒。”
第二天,他抓着灌酒的人打了一顿,更是放言。
“再让我看见谁灌阿梨酒,就别在港城混了!”而如今,他却语气冷漠地催促她。
“快点,别让大家等你一个。”
谢棠梨紧咬着唇瓣,直到铁锈味弥漫口腔这才终于松开紧攥成拳的手夺过酒杯。
“喝了就可以走了吗?”裴云舟不置可否。
谢棠梨仰头逼退眸中泪意,一口气干了整杯酒。
酒液入喉,混着铁锈味直搅得胃部翻涌不止。
她强撑着不适,红着眼眶看向裴云舟。
“够了吗?”眸中的泪光刺得裴云舟心陡然一颤,看着她手臂上冒出的红疹,他这才恍然想起她过敏的事。
“你……”手刚握住谢棠梨的胳膊,酒杯砸在地上碎成渣。
溅洒的碎片扎中旁边女孩的脚踝。
她慢慢蹲下身子,捂着伤口泪眼破碎地看向裴云舟。
“云舟哥,好痛。”
裴云舟手一松,慌忙将她从地上抱起来。
“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包扎伤口。”
擦肩而过时,女孩的脚‘哐当’一声踹在谢棠梨身上。
她没站稳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
手按压在地上玻璃碎片上,猩红的血液顺着掌心流淌一地。
裴云舟却连停顿转身都没有。
包厢里的人一哄而散。
看着裴云舟远去的背影,谢棠梨嘴角勾勒出一抹苦笑。
她记得这个女孩。
裴云舟最近的新宠网红嫩模,叶知夏。
他宠人的阵仗向来大得惊人。
包包,名表,豪车,别墅。
随心所欲地砸。
就像他当年追求她一样。
他会因为她一句喜欢雪,为她打造了只属于她的雪场。
“只要你喜欢,每一天都能看见雪。”
他会为她种一庭院的梨树,陪着她等梨花开,梨果结。
“阿梨,我要将你种满我的满心腔。”
身边的好友都曾劝过她。
“裴云舟一个***,左不过是玩玩而已。”
“你可千万不要把自己陷进去。”
她没说话,只是一眨眼竟和他走过了十年。
谢棠梨强撑着过敏症状踉跄着起身,旁边突兀地响起一阵声音。
“你还好吗?”他的声线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哑。
是裴云舟的兄弟,宋津年。
他怎么还在这里?谢棠梨蹙眉往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
“好和不好还有什么区别?”她直起腰背,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外边不知何时开始下起雨来。
谢棠梨捂着胸口的位置苦笑了一声,漫无目的地朝前走着。
红疹蔓延全身,她感觉呼吸越发急促。
眼前蓦地一亮,车子失控地朝着她撞来。
谢棠梨再醒来时,正躺在病床上。
裴云舟揽着叶知夏盈盈一握的腰肢坐在旁边。
两人轻声低语,裴云舟不知道说了什么,叶知夏耳梢都泛着红。
苦涩感瞬间蔓延了谢棠梨全身。
她偏过头去,却正好对上角落里的宋津年。
目光略一接触,她迅速转眸,满是困惑地开口。
“你们是?”裴云舟抚在叶知夏腰上的手顿了顿,过了半晌才挑了挑眉,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失忆?”看着他扬起的嘴角谢棠梨心口一颤,藏在被下的手紧紧攥着床单。
她没失忆,是装的。
病房里静谧了半晌,裴云舟这才终于慢条斯礼地站起身。
他指了指角落的宋津年,嘴角那抹笑更深了几分。
“宋津年,你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