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各世家来说,春围结束了,但春闱要来了。
王氏起头,要世家子弟们去苏州,到季氏府邸一月。
季氏家族累世公卿,门客遍布朝堂。
这其中难道有什么奥妙?
科举兴,王氏却在衰。
季崇无法推脱,应了下来。
公子们即动身前往。
裴婙是裴氏嫡长女,是能去的,王氏起头,王氏不光要参加会试的公子们去,也要王淳去。
裴婙自然更要去了,这是个不凑白不凑的热闹。
哐当哐当的声响,一溜烟的马车浩浩荡荡就往苏州去了。
裴婙下了道,因谢昀来了,在城内酒楼等着她。
到了地方裴婙就开始吃喝起来。
“还是你懂我啊,沂州的菜我是吃不惯的。”
裴婙道。
“你喜欢就好了。”
谢昀边为她夹菜边笑着说。
裴婙抬头向窗外一瞟,河岸上那人是季珩,她突然想起来什么。
谢昀察觉,问道:“阿婙也要去苏州?”
“你都知道啊,明明不闻不问,不露面,但什么都知道。
你高深莫测啊,哥。”
“别的我不知道”他转过身去,“但你的事我想知道。”
“嗯——好,我可得走了!”
谢昀望着裴婙的背影,怅然若失。
又看向河边的季珩,也己离开,道:“那我也走吧……”傍晚才到苏州,却不想衙门中己来人等着,原来是西品朝廷命官惨死。
崔平义之死是大案,要严查,矛头首指参加春围的世家子弟。
要说是大案,这案子正中皇帝下怀。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真是义正言辞。
皇帝陛下可要借这个案子好好杀杀这些世家们的嚣张气焰。
季氏明白的,自然不会阻拦。
可偏偏裴婙来的迟了,便被盘问起来。
“女公子那夜在围猎场吗?”
“小女不在。”
“哦,那是何时离开的呢?”
“打猎结束我便走了。”
“是吗?”
“是的,小女不饮酒,自然是回城内休憩了。”
季珩突然道:“我恰巧与裴小姐住了一间客栈,我见到了裴小姐,我可作证。”
那人听了也不再盘问她了,裴婙一愣,自己装得一把好手,这季珩怎突然跳出来帮她,光风霁月的君子还说瞎话呢。
“婙儿,没事了,没事了,这人真是的,那么些个公子不去盘问,偏偏问到你个女孩子身上,我们赶快入府,挑个房间好好休息休息,这一路上舟车劳顿的。”
王淳道。
“我没事的,姐姐,我们赶快进去。”
二人挽手而入。
房间己然安排妥当,有季氏家仆前来告知入席,宴席结束,就告知明日竟就要为世家子弟们讲课了。
裴婙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走错那么大一步棋。
戌时是就要睡的,卯时是就要起的,饮酒是绝对不行的,日日是要上课的,这绝对要了她的命。
今日虽亥时才躺下,裴婙就辗转反侧,来了这儿就跟进了寺庙修行没什么两样。
她便缠着王淳同她闲聊,聊到近来读了什么书,裴婙就道自己什么都读的, 诗歌一类她颇爱,小说话本她更是常读,儒家经典有些却不能苟同。
她说的王淳不敢想,若有人问起她,她只说看的《女训》、《女则》。
裴婙看王淳侧过身去,以为她睡了,悄声出去了。
府里熄了灯,月光却很清亮,撒在她的身上,好似披了一层薄纱,也使得黑夜生出氤氲的云气,如仙境般静谧。
裴婙看着月光包裹下的自己的身体,她感受着自己,她离开江州时封了脉,这是什么感觉呢?
是一切归于平静,也是无能为力的无力感。
她想,普通人就是这样,她要不被发现也只能如此了。
月色包裹中的,还有季珩。
他还想着她那句再叙究竟是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