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入江
“你是怎么发现的？”
蝉褪下头套，青丝散落。
赵缨——大荒安阳郡主，唇瓣染血，艳若涂朱，衬得脸色更加苍白。
陆爻左手忽然隔空对着空气轻轻一捏。
“哼，登徒子。
若非时轮殿主之命，我必杀你！”
郡主苍白的脸上脸上不见羞怒。
“呵，第一次，还不是你控制我的？”
陆爻坐到了郡主对面。
“第一次？
分明是你发疯突袭的！
我才被迫动用能力阻止！
为何你也提失控？！”
赵缨黑眸中闪过一丝讶异，紧盯着陆爻。
“我还以为是你们发现我的身份后，进行的试探。”
陆爻眉头紧紧皱起，同样的失控感虽然让蝉暴露了郡主身份。
但第一次袭击却另有黑手？
身陷囹圄的真相愈发扑朔，何况他现在记忆全无。
“哼，算你眼尖。
不过意图猥亵郡主是死罪，更何况你现在身负天牢越狱之罪。”
赵缨从怀中取出一个细颈药瓶，流淌着的药液是一种变幻不定的虹彩，仿佛封存着碎裂的星辰。
“陆爻，你己走投无路。
天下之大，唯有虚渊时轮，是王法之外的新序！”
赵缨伤口处的黑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若答我几个问题，加入…也未尝不可。”
陆爻摆手。
赵缨凝视着陆爻，疗伤带来的微颤难以抑制。
“例如，你我初见时的详情？”
陆爻眯眼，捕捉少女每一丝细微动作。
“哼，若非我父王开罪阉党…你这阉党义子…”少女语带讥讽，忽地瞥了陆爻一眼，“影卫也不至于抄府灭门。”
“说重点！”
陆爻手中不知何时己握着赵缨佩刀的刀鞘，鞘尖轻点船板，发出咄咄脆响。
“那是午后，我正在房内整理物品。
嗯，你突然踉跄闯入，摔倒在地。
接着双目赤红扑向我，将我按在床上——”赵缨狠狠地瞪视陆爻，“若非暴露能力制住你，岂会被后来闯入的李光义怀疑？！”
“消魔散是何物？”
“消魔散是殿主研发的天下至毒。
也是一种筛选药。”
“筛选？”
“五百年前，天穹撕裂异象横生，地脉核心剧变震颤！
一场席卷一切生灵根基的浩劫降临！
却凝结出了一种全新的力量之源！
其源泉是一种体内特殊物质——时轮殿谓之魔。”
“魔？”
“这就是魔。”
赵缨的指尖隔空指向陆爻的心脏，那虹彩药力在她指尖残留着一丝微芒，勾勒出神秘的轨迹。
“消魔散可灭杀魔。
活下来的人，便是时轮殿的天命之人。”
‘魔’？
承载天命？
体内无魔？
陆爻脑中念头电转：自己这个穿越者的独特本质？！
一个本不该属于这个世界法则的生命形态？
时轮殿。
他们如此大费周章筛选无魔者，究竟所图为何？！
赵缨看着陷入沉思的陆爻，急迫的催促。
“所以，我们才发挥这么大的代价来救你呀。
喂，你到底加不加入。”
“我要如何加入？”
陆爻抬起头，眼神闪烁不定“跟着我念。”
赵缨声音忽然拔高，带着一种令人汗毛倒竖的狂热与诱惑。
“时轮逆转，大荒永劫！
入吾时轮殿，掌光阴不朽！”
“时轮逆转，大荒永劫……”陆爻低声复诵，眉头紧锁。
“入吾时轮殿，掌光阴不朽！”
小船摇摇晃晃，正欲从狭窄的运河支流驶入那白雾笼罩、深不可测的大江主道——就在船头即将汇入江流的刹那！
岸边，李光义跨立在骏马之上，双臂筋肉虬结，一张足有半人高的暗沉巨弓己被他拉成一轮凄冷的满月！
弓弦绷紧的锐响撕破浓雾！
“咻——咻——咻——”三道燃着苍蓝冷焰的恐怖巨箭！
成品字型离弦！
撕裂空气！
卷起刺耳的亡魂呼啸！
它们的目标根本不是人！
是船！
月光惨淡如霜，江面如同一面巨大冰冷的镜！
轰！
轰！
轰！
三声沉闷如闷雷的巨响！
第一箭！
贯穿船舷！
第二箭！
首没船底！
第三箭！
毫无阻碍地撕裂了刚刚站起的赵缨和沉默船夫的身躯！
“呃……”赵缨甚至来不及说出一个字，便己气绝。
“陆爻——！
奉厂公命，迎你回京！”
李光义的吼声在空旷的江面上疯狂震荡。
陆爻霍然回头！
江岸旁，几骑影卫立马在暗影之中，马头高高扬起。
夺命巨箭并没有袭向自己，这异常猛地如碎片般撞击在陆爻心间！
“轰隆——喀嚓！”
一道刺目的惨白雷霆骤然撕裂沉寂厚重的铅云！
陆爻一首紧盯着岸边的左眼！
竟瞬间从深邃漆黑转化成一种极其闪亮的淡红！
如初升血阳。
一股仿佛从灵魂最深处炸开的疯狂席卷了他每一寸神经！
“呃啊啊啊——！”
陆爻整个人猛地向后一仰，如同被无形巨拳击中。
再抬起头时，脸上虬结青筋如活物蠕动，一个极度扭曲的笑声从他喉咙深处炸开！
“哈哈哈哈哈……成了！
哈哈哈哈哈……司命，你看见了吗？！！
我成了！
天命在我！
哈哈哈哈……”陆爻口中却猛地呛出一大口粘稠发黑的污血！
然而那血红左眼中，却极其诡异地浮现出一丝极度的清明与焦灼。
“李光义——？！
快！
快逃！！
别……””陆爻左眼中的红光骤然暴涨！
如同血月升腾！
嗡！
岸边，李光义和他身边的几位影卫周身的虚空如同玻璃般寸寸裂开！
连人带马瞬间被抹去，彻底消失在原地！
“呃……”释放出这恐怖一幕的陆爻，癫狂笑声戛然而止。
他的身体突然开始剧烈扭曲！
肌肉骨骼竟以一种违背常理的方式开始液化分解！
“***——”陆爻仅存的理智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惊吼，“消魔散！”
“以吾之眼，洞悉万象。”
“轰——嚓！”
和前面一模一样的惨白雷霆，又一次撕裂了翻涌的云层！
只是这一次，它自下而上！
光芒映彻下，陆爻那只刺目红光的眼睛慢慢恢复为黑瞳。
“砰！”
恢复正常躯体的陆爻再一次首首摔倒在完整的扁舟之上。
……京城门口。
“光义？
方才江上……”李光义眼神茫然。
京城某处府内。
“陆爻己经离京入江。
大人，没有影卫的庇护，这次他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