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抱着素描本站在老图书馆门口，手指无意识摩挲着书包上的蝴蝶挂件——那是她昨天特意在文具店淘来的，翅膀上的闪粉在阳光下忽明忽暗。
"等很久了？
"林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穿着深蓝色卫衣，手里提着便利店的塑料袋，"买了热可可，秋冬限定款。
"透明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洇湿了他的指尖，夏秋慌忙接过时，两人的手指在杯身短暂相触，温度顺着皮肤迅速蔓延。
图书馆二楼靠窗的位置洒满阳光，林砚摊开速写本，页面上己经画好半幅街景：歪斜的电线杆、爬满青藤的砖墙，还有角落里模糊的自行车轮廓。
"今天画写生？
"夏秋抿了口热可可，甜腻的味道里混着淡淡的肉桂香。
"去梧桐巷。
"林砚合上本子，"听说那里的老房子要拆了，想赶在国庆假期画下来。
"他起身时带落了一张便签纸，夏秋弯腰去捡，发现是用钢笔写的备忘："10月3日 梧桐巷 下午两点 带水彩纸"，字迹末尾画着个小小的蝴蝶图案。
穿过三条老街，梧桐树的阴影逐渐浓稠。
巷口的银杏叶己经黄了大半，风过时簌簌落在林砚的速写本上。
他找了处台阶坐下，铅笔在纸面游走，很快勾勒出斑驳的红砖墙。
夏秋蹲在他身边，突然发现墙角开着几朵野雏菊，花瓣上还沾着昨夜的露水。
"帮我个忙？
"林砚突然递来速写本，"当我的模特。
"不等夏秋回答，他己经退后两步，笔尖悬在半空，"就保持刚才看雏菊的样子。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夏秋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她能听见林砚笔尖滑动的沙沙声，混着远处飘来的糖炒栗子香气。
不知过了多久，林砚突然走近，伸手替她拨开挡住眼睛的发丝，指尖擦过脸颊时，夏秋感觉整个人都要烧起来。
"别动。
"他的声音带着笑意，"有片叶子。
"然而等他收回手，夏秋才发现根本没有什么叶子。
她低头假装翻找颜料，却瞥见林砚耳尖泛起的薄红，和自己此刻的脸色如出一辙。
画到傍晚时，巷口突然传来喧闹声。
几个拿着相机的年轻人举着"保护古建筑"的横幅，正在和戴安全帽的工人争论。
林砚皱眉起身，夏秋跟着他走近，听见工头大声说："拆迁通知早就贴了，这房子危房，必须拆！
""这些老房子承载着几代人的记忆......"林砚刚开口，夏秋突然拽住他的袖口。
她翻开素描本，指着画满街景的页面："能不能把这些画做成海报？
也许能让更多人看到梧桐巷的美。
"当晚，两人窝在林砚家的书房里。
狭小的书桌挤着两台笔记本电脑，夏秋负责扫描画作，林砚用软件添加文字。
他的房间充满雪松味，书架上摆着各种昆虫标本，其中最显眼的位置，放着夏秋上次落在图书馆的素描本。
"原来你一首留着。
"夏秋伸手去够，却被林砚抢先拿走。
他翻到夹着银杏叶的那页，耳尖又红了："里面有些画......还没完成。
"凌晨两点，他们终于完成了六张海报。
林砚的手指在键盘上停顿片刻，在最后一张海报底部添上一行小字："留住时光的，从来不是砖瓦，而是故事。
"发布到社交平台时，夏秋看见他的微信昵称从"Lin"改成了"砚下春秋"。
接下来的三天，梧桐巷突然热闹起来。
拿着他们海报的学生越来越多，甚至有媒体前来采访。
林砚站在人群中接受采访时，夏秋躲在梧桐树下画速写。
她看着他认真讲述老房子历史的样子，突然发现他单薄的肩膀，己经能扛起一些东西。
国庆最后一天，拆迁计划暂时搁置。
林砚带着夏秋爬上巷口最高的阁楼，夕阳把整个巷子染成蜜糖色。
"其实那天在图书馆，我就注意到你了。
"林砚望着远处的晚霞，声音轻得像风，"你盯着我速写本的样子，比任何风景都生动。
"夏秋的心跳几乎要震碎胸腔，她低头翻找颜料，却摸到口袋里坚硬的圆形物体——是枚带着体温的薄荷糖。
当她抬头时，林砚正把一枚蝴蝶徽章别在她的书包上，和他袖口的那枚遥相呼应。
暮色渐浓时，两人并肩走在铺满落叶的巷子里。
林砚的影子和她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在地面拖出长长的轮廓。
夏秋偷偷掏出手机，在两人共同创建的相册里，上传了最后一张照片：夕阳下的梧桐巷，还有两个靠得很近的剪影。
备注栏里，她写下："这个秋天，比糖炒栗子更甜的，是和你一起留住的风景。
"发送的瞬间，林砚的手机同时震动，他低头看着屏幕笑了，侧过头时，晚霞的光正好落在他微扬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