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哥找回来了!”
冰珠砸进滚油,炸裂东院死寂。
十年前南迁乱军冲散哥哥,娘哭瞎眼,攥着半块残玉含恨而终。
严家商号开遍南北,银子流水般撒出去,杳无音信。
爹油尽灯枯。
爹死,严家无子,我就是砧板上的肉。
族规礼法是悬顶刀,三叔公“共管”产业的名目早备好。
我一个未嫁女,会被当货物塞出去,好让他们吃绝户。
这些年我拼死经营,才堪堪压住那些爪子。
爹枯槁的脸猛地抽搐,浑浊眼底爆出骇人精光,喉咙嘶嘶作响,枯爪挣出被子抓向风雪呼啸的门口:“…宇…宇儿?!”
门口立着个年轻人。
旧蓝布袍,泥泞靴,风尘满面。
但那双剑眉星目,活脱脱爹年轻画像!
心提到嗓子眼。
赌局开始。
我箭步上前抓住他的手——冰凉、僵硬——拽到爹床前,声音斩钉截铁:“爹,哥回来了!”
“好…好…”爹的手在空中乱抓,浊泪滚落,狂喜背后是生命燃尽的灰烬。
“我的好侄儿!”
三叔公抢步上前,声音“哽咽”,“苍天有眼!
苦了你了!”
转向爹,字字砸地:“大哥,严家血脉归位!
您可安心了!”
眼底是淬毒的审视。
继舅王显宗假笑,眼如钩子:“贤侄,受苦了。
当年……如何脱险?”
我袖中的手攥紧,拷问来了。
他抬头,声音沉缓:“谢舅父。
乱军冲散,幸得西域行商夫妇收留,认作养子。”
“西域?”
继母捻佛珠的手一顿,目光如针。
“是。
十七岁欲归,然养父母年迈多病,侍奉汤药直至终老,守孝三年,方得动身。”
“孝义可嘉!”
三叔公高赞,话锋陡转:“只是……贤侄,人海茫茫,如何寻回?”
所有目光盯死他。
他平静看向我:“靠妹妹。
西京严家商号门前,寻亲告示。
走失地、年纪、貌征、玉佩图样……皆符。
我疑是严家子。”
我接口,不容置疑:“西京掌柜急报,我亲核无误,方派人接回!”
目光扫过三叔公、王显宗,“此告示,严家所有分号,挂了十二年!”
三叔公肥肉一抽,王显宗眼底阴鸷。
“庭宇啊,”三叔公不死心,拉家常下套,“记得你儿时玩火险烧祠堂?
那次可气坏你爹……”他脸上掠过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