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父辈的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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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初恋》以社会历史事件为背景,以作者本人的亲身感受为依据,通过一群孩子从懵懂到觉悟的过程。

描写了建国初至文化大革命后期人民群众艰苦卓绝的奋斗历史进程。

小说力求真实、客观地反映历史风貌以及公众对某些历史事件的评价,努力做到人物个性的鲜明和情节的生动曲折,以期与读者共同感悟那段给中国人民留下丰富含义的历史进程。

如果您是与我同龄的读者,愿您能从我的小说里关照到自己儿童、少年时期美好的时光,以及青年时代的单纯和热情、苦恼和无奈。

如果您是年轻的读者,请您耐心地读完这篇小说,也许对您的人生有些益处。

历史没有对错,历史是我们走过的路。

只是历史的某些事件对我们现在的生活有警示作用,所以我们才关注历史。

仝建国一边烧火一边借着灶里的火光看小人书。

黑妮喊道:“建国!

别烧了!

叫你爸起来吃饭!”

仝建国走进屋,来到仝刚身边轻轻地推了推仝刚。

“爸!

吃饭了!”

仝刚猛地从炕上坐起来,懵懵懂懂地问:“这就走哇?”

“走啥走,吃饭了!”

仝建国不满地说。

“我寻思喊我走呢?”

说完,揉着眼睛盘起腿坐在放好的炕桌旁。

黑妮把做好的饭菜端到桌子上,仝刚的眼睛里放出光来。

“好哇!

真丰盛!

哪好也不如家好,谁好也不如自己的老婆好!”

“还是个县委书记,净耍贪嘴。

我用你夸我了?”

黑妮不满地说。

仝建国也把嘴一撇,趴到炕上接着去看小人书去了。

黑妮坐在炕桌边上神秘地说:你看人家郝克文那闺女长的,要多水灵有多水灵,要多漂亮有多漂亮,又文静又大方。

我要是有那么个闺女该多好。

要不咱建国能说上个那样的媳妇也行,也算你们老仝家积八辈子德了。”

“他们这些知识分子讲究太多,你别瘌蛤蚂想吃天鹅肉了!”

仝刚小声说完问黑妮:“你们为啥不吃饭?”

“我们吃了,你快吃吧!”

黑妮接着说:“我知道我们建国配不上她,我也就是说说。

我要是跟郝克文媳妇拜干姐妹,她不会瞧不起我吧?”

“你拜的干姐妹还少吗?

少整封建社会那一套,你可是县委书记的媳妇!”

仝刚说。

“我看着顺眼的,就想拜干姐妹,明天我就去找她。”

黑妮说。

仝建国坐在炕上拿着小人书煞有介事地看着,父母说的这些话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一点都不关心。

他眼睛的余光始终没有离开桌子,当仝刚拿起最后一张煎饼时,他失望了。

首到看见仝刚把一张煎饼撕成两半,把其中的一半放回到桌子上,他的心才有些放下了。

仝刚吃完了,他看了一眼仝建国说:“建国!

还剩点,你吃了吧!”

仝建国把小人书往炕上一扔,抓起那半张煎饼就咬了一口,然后拿起羹匙,先看看那碗茄子,仅仅剩下一点菜汤了,再看看那碗鸡蛋羹,还有一些,他端起碗一下子全都倒进嘴里。

“你没吃晚饭吗?”

看着狼吞虎咽的仝建国,仝刚问。

“吃了。”

仝建国答道:“我们吃的菜粥,我妈带回来那些煎饼就给我一张,我没吃饱。”

“不怪他们给你起外号,管你叫‘大笸箩’,真没说错你。

别听他胡说,他刚才吃得饱饱的了!”

黑妮说着从外屋走进来。

“啥菜粥,拿来我喝点!”

仝刚说。

“你们这爷俩,我就喂不饱你们。

要是不把老大、老二留在老家,我看咱家得饿死两口子!

菜粥没有了!”

黑妮喊道。

“还有!

在锅台后的小盆里!”

仝建国委屈地说。

“去!

端来!”

仝刚非常严肃地对黑妮说。

他从仝建国一脸的委屈中看出来这里一定有事。

黑妮到屋外把一小盆菜粥端上来放到桌子上。

仝刚拿着勺子在菜粥里搅了两下,“你们就吃这个?”

“我妈天天做这个吃!”

仝建国控诉道。

“这怎么行?”

仝刚说。

黑妮的声音低了下来,“我也知道不行,可咱家每个月就那么点粮食,你三十六斤粮,捐了五斤,还剩三十一斤,每个月下乡都要取走二十五斤粮票,我们娘俩都是二十七斤粮,每人捐一斤,每月咱家只有五十二斤粮,真要是像你今天这样的吃法,咱家的粮食都不够半个月。”

说着,黑妮竟落下泪来。

“当初我说我们就留在老家你不让,你说你当了官,让我来跟你享福,福在哪呢?”

仝刚摆了摆手说:“好了!

好了!

今年的庄稼长得不错,就是有点旱,这不正想办法吗?

这总比打游击的时候好多了吗?

我们那时候三天五天吃不上一顿饱饭,不是也挺过来了?

另外,现在国家政策有了调整,成立了人民公社,又在搞大跃进,共产主义很快就要实现了!”

“你们可快点,我可等着呢?”

黑妮不冷不热地说。

仝刚压低了声音十分严厉地说:“你是县委书记的老婆,你这情绪有点不对。

明天你赶紧上班吧!

大炼钢铁竞赛,你们商业口是最后一名。”

“我看不如一起回老家种地去!”

黑妮说。

“越说你越离谱了!”

仝刚把一只碗狠狠地摔在炕桌上。

仝刚和黑妮从来都没有吵过嘴,仝刚自己也说过,他在外边是只虎,回到家里就是一只猫,家里的事从来都是黑妮说了算,当黑妮责备仝刚的时候,仝建国正幸灾乐祸地看着仝刚。

看到仝刚十分不安的神情时,他又感到事情确实很严重。

突然,电话铃响了。

仝刚抓起电话:“喂!

是我,搞到了,好!

我给刘秘书打个电话,让他写个表扬稿送到县广播站去,他们这种大公无私的共产主义风格值得我们好好学习。

好的!”

仝刚放下电话,穿上衣服说:“锅驼机的配件搞到了,我们得连夜赶回泉水旺管理区。”

“都快半夜了,在家里睡一觉,明天起个早不行吗?”

黑妮问。

“那不行!

泉水旺管理区是我的点,一天都耽误不得。

今年这掐脖子旱太严重了,现在正是庄稼上浆的时候,耽误一天就得减产多少粮食!”

说完,他扣好扣子,穿上胶鞋来到院子里。

黑妮和仝建国也跟了出去。

“郝工!

咱们走了!”

仝刚喊道。

郝克文从屋里走出来,此时,他己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曹岚和郝玫颖跟在他的身后。

郝克文指着曹岚对仝刚说:“仝书记!

这是我爱人曹岚。”

“仝书记好!”

曹岚说。

“曹医生!

两口子刚见面就被我拉走了,有点不好意思。

等忙过这阵子,我给郝克文放两天假,让他好好陪陪你。”

仝刚说。

“仝书记!

你快算了吧!

你别给我开空头支票了!”

郝克文说着向大门走去。

走到大门前,仝刚突然停了下来对跟在身后的仝建国说:“你的暑假作业都做完了吗?”

“整天上山下河,哪有闲工夫做作业?”

黑妮说。

“下回我回来要检查,听见了吗?

要是还没做,小心你的***!”

仝刚狠狠地说。

“听见了!”

仝建国懒洋洋地回答。

对郝玫颖有好感的不仅仅只有黑妮,当张桂兰走进院子看到郝玫颖第一眼,从心底油然而生出一种亲切感。

郝玫颖和苏红军可以算得上是一对金童玉女。

那一瞬间,张桂兰似乎就决定了苏红军和郝玫颖的终身,并从这瞬间的决定里看到了多年后的幸福生活。

所以,当苏明跨进屋时,张桂兰兴奋地说:“老苏!

郝克文的媳妇来了!”

“来就来吧!”

苏明冷冷地说。

“还带来一个闺女,叫郝玫颖。

那闺女长得就是一个小仙女。”

“你有想法了?”

苏明把公文包扔到箱子上,一下子歪倒在炕上。

“我满家属院挨家扒拉一遍,还就咱家红军能配得上她!”

张桂兰非常自信地说。

苏明用调侃的语气问道:“那么一个小仙女,你就知道没有别人惦心着吗?”

“你说仝书记家吗?

黑妮也许有这个心,你不是还得看看他家的孩子跟人家闺女相不相配?”

张桂兰认真地说。

“行了,当个笑话说说算了,还都是个孩子。”

苏明不打算再讨论这个非常遥远的问题,他拿起一张报纸看了起来。

苏红军跑进屋,见父母正喜气洋洋地说着什么事,他问张桂兰,“妈!

你和我爸说啥呢,这么高兴?”

“没说啥,快洗手去,吃饭了!

红军,以后看见仝建国再欺负郝玫颖,你得护着她点。”

“为啥?”

苏红军问。

“不为啥,你听妈的话就行了!”

张桂兰说。

苏明笑嘻嘻地说:“你妈要给你说——”张桂兰一边瞪眼睛一边向苏明摆着手,苏明不说了。

“妈!

你要给我说啥?”

苏红军追问道。

张桂兰抚着苏红军的双肩说:“妈想跟你说,要好好学习,咱们红军一定是要上大学,要当干部的。”

“知道了!”

苏红军知道母亲说的不是这件事。

星期一的早晨,曹岚从家里出来,她要到县人民医院去报到。

郝玫颖跟着曹岚来到大门口时,黑妮拎着一个竹筐匆匆地从屋里走出来。

“曹大夫!

上班去?

正好我也上班,咱们一起走!”

来到大门口外突然想起了什么事,她停下来朝屋里喊道:“建国!

饭热在锅里了,快起来吃饭。

吃完饭做作业!”

喊完,拉着曹岚刚要走,又看见郝玫颖还站在自家大门口,她返回来抚着郝玫颖的肩膀说:“玫颖!

大姨求你点事。

你去看着建国,让他把作业做了。”

“好吧!”

郝玫颖正不知道今天该干些什么,于是就爽快地答应了。

黑妮和曹岚走到胡同口,叫上李猛的母亲二妞,三个人出了胡同。

来到甬道上,黑妮就发现张桂兰正推着自行车站在那里。

黑妮心里一惊,说:“张桂兰!

你骑自行车,咱们走不到一起,你先走吧!”

“曹大夫!

我带着你,咱们一起走!

张桂兰跟曹岚说完看着黑妮说:“黑妮大姐,你跟曹大夫又不顺路。

你还是跟二妞搭伴走吧!”

黑妮转过头去看着曹岚。

曹岚朝张桂兰摆着手说:“张院长!

我还是自己走吧,带一个人还是很累的。”

“让张桂兰带上你,你是她的人,又顺路,快去吧!

菜社离得近,我们姐俩几步就到了。”

说这话时,黑妮感到自己的话有些酸酸的。

当张桂兰用自行车驮着曹岚出了家属院大门时,黑妮还在那傻傻地站着。

“黑妮大姐!

愣啥神啊?

走吧!”

二妞说。

大人们都走了,郝玫颖轻手轻脚地走进仝建国家。

仝建国家和郝玫颖家是一样的格局。

不同的是,厨房间的墙壁有些黑,灶间有一个方形的大锅台,锅台的一侧安着一个风匣。

这个东西郝玫颖从来没见过,她觉得很奇怪,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然后才向小屋走去。

她想,仝建国一定住在小屋里,走过去推开门一看,小屋里没住人,炕上堆满了杂物。

郝玫颖撩开大屋的门帘走了进去,仝建国躺在炕的中间,被子并没有完全盖在身上,***撅得老高睡得正香。

她马上退了出来,看见锅台旁戳着一把炉钩子,拿起来在门框上敲了两下。

“仝建国!

你妈让你起来做作业!”

郝玫颖小声说。

仝建国动了一下又没了动静。

郝玫颖提高嗓门喊道:“仝建国!

你妈让你起来做作业!”

仝建国这回听见了。

他懵懵懂懂地说:“我明天做——”说完,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他抬起头,屋里并没有人。

他刚想躺下。

就听见郝玫颖在外屋说:“我是郝玫颖,我要进屋了!”

“别进来!

不许进来!”

仝建国一下子清醒了,他飞快地穿上衣服,把被子一卷扔到被垛上问:“你来干啥?”

“你妈让你做作业,让我看着你!”

郝玫颖说。

“我不用你看!

自己会做!

你去吧!”

仝建国跳下炕。

“那——,把你做的作业给我看看行吗?”

郝玫颖认真地说。

“我的作业凭啥让你看?”

仝建国觉得郝枚颖就是多管闲事。

“大姨说让我看着你,你不让看也行,大姨回来我跟大姨说!”

仝建国有些愤怒了,他瞪着眼睛看着郝玫颖,心里埋怨黑妮找了郝玫颖来监视他。

他早跟潘有福和李猛他们说好,今天要去河套抓鱼的。

郝玫颖首视着仝建国说:“你真的不让我看你的作业吗?”

从眼神里,仝建国知道如果这样跟郝玫颖僵持下去对自己没有好处,郝玫颖现在是黑妮的钦差。

他走到柜子旁拎起书包,把书包扔到炕上说:“看吧!”

郝玫颖打开仝建国的书包,书包里除了书和作业之外还有一个弹弓和一把玻璃球。

她把两本书和两个作业本从书包里掏出来。

书早都卷折的不成样子。

两个作业本也撕得没有几页了。

郝枚颖疑惑地看了仝建国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