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遇
熟悉的声音响起，苏叶离背脊绷紧，手指死死掐着掌心肉，不敢回头。
这么快就要见面了么，前世这个时候沈寒烟应该在杀邪灵的路上才对……到底怎么回事？
苏秉脸上僵了僵，下一秒就换了一个笑容，只是笑得如同僵尸，“凤泠尊……”还未说出口，苏秉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
“见了本尊怎么不跪？”
沈寒烟的声音带着无形的威压，压的在场的人喘不上气，身子差的人在她进门那一下就跪了下来。
“我……不是说天子才能跪……”苏秉欲哭无泪。
沈寒烟居高临下看了苏秉一眼，只一眼，地面便潮湿了。
红尘在身后歪头看了一眼，噗嗤笑出声，“哎呀，还不把人带下去。”
大皇子神情恍惚的看着沈寒烟，目光有些迷离，嘴里嘟囔了一句，“这便是凤泠尊主么……”苏玥没忍住跪了下去，仰头看见大皇子一脸痴迷的看着沈寒烟，心里腾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拉了一下大皇子的衣衫。
这一拉不要紧，大皇子也顺势跪了下来。
堂堂皇子，他只跪过自己父皇。
“都起来吧。”
收了压力，众人才起了身。
沈寒烟白衣绝世，在这狭小的府门里，她的气质和身貌像是误入泥沼的仙女。
沈寒烟蹙眉看了一眼泥泞的地面，站在原地没有动，红尘见状，早有准备的把怀里的地毯拿出。
麻利的甩出，一条长长的毯路便形成了，然后才走上前。
站在大皇子面前时，大皇子面露欣喜，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脸色有些微红。
“尊主……”话还未说完，大皇子只感觉有一阵风吹过，自己就站在了门口，而红尘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椅子。
沈寒烟这才坐下。
至始至终没有看过苏叶离一眼，苏叶离松了一口气，默默退至人群后。
沈寒烟手撑着下巴，看了红尘一眼，红尘领会，到灵堂前点了三炷香，恭敬的鞠了三个躬。
人群后的苏叶离震惊的看着这一幕，蹙眉疑惑的看着沈寒烟，沈寒烟像是变了一个人，她到底要做什么？
如果她要对苏父的棺木动手，她会毫不犹豫出手，尽管她从来都打不过她。
苏秉被拉下去的时候，满脸笑意，他苏家门楣可真硬，一个是人间尊贵的皇子，一个是血界尊主，只恨他不争气。
苏玥忽视满身污秽还朝自己使眼色的苏秉，内心一阵不耐，恨死的为什么不是苏秉，是她的父亲。
“尊主。”
苏玥见自己没有被挪走，心下一喜，恭敬行了个礼，抬头才发现沈寒烟压根没睁眼睛。
气恼之余，又张了张口，“尊主，寒舍粗陋，何不移至星月楼？”
躲在角落里的苏秉麻利换了一身衣服，就听见星月楼，他心痛之余，也不知道够不够请这凤泠尊的。
一片安静下，沈寒烟像是睡着了一样。
苏玥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瞬间压住，还想张口，但怕惹怒沈寒烟，目光求救似的投向红尘。
红尘见这小姑娘身姿虽不是很顶尖，但是至少还挺有礼貌，给了个眼神示意她退下。
苏玥咬咬唇，有些不甘，眼里闪过一丝嫉恨，把垂落的发丝挽在耳后，落寞的退了下去。
红尘看见她挽发丝时手上戴的戒指，面上有些古怪，这玩意她好像见过。
半晌，无人敢说话，只是几个文人雅士，还面色忧伤的到灵前拜了拜，算是完成了此行目的。
待悼念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人面面相觑。
“苏叶离是谁？”
沈寒烟眸色深沉，声音冷淡。
闻言，苏叶离心里猛然一顿，像是有什么东西轰然落地，她默默快速转身离开。
苏秉闻言，挤了个脑袋，“回尊主，是我侄女。”
“哦？
是么，让她过来见我。”
沈寒烟凉悠悠的说。
苏秉大喜过望，要是苏叶离跟了沈寒烟去血界修炼，说不定他家能飞黄腾达。
转着脑袋看了半天，发现刚刚还在的苏叶离此刻不知道去哪儿了，便吩咐苏玥，“快，去把你妹妹叫来。”
苏玥有些不情愿，但看到沈寒烟的面容，才不甘愿的迈出脚步。
走出府门的苏叶离心跳得极快，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看到沈寒烟的那一瞬她先是想回头看看她，可理智告诉她，她回去了还要接受她的折磨么？
扼杀那一份莫名的情绪，此刻她又忽然怅然起来，为什么她沈寒烟不看她的时候她会有些难受。
忽略掉这些，她压着情绪往前走便遇上了萧笙。
“叶离？
你去过苏府了么？”
萧笙目光温和的看着她。
苏叶离拉住他，语气有些微急，“别去。”
萧笙面露不解，“是发生什么了？”
苏叶离又想撒谎，和沈寒烟待久了谎言信手拈来。
可碰巧苏玥来得不是时候，一眼就看见拉扯的两人，抱着双手，看戏似的，面露嘲意，“怎么，我来得不是时候？”
苏叶离心里的话还没说出口，面色不善的看着苏玥，“你来做什么？”
苏玥冷笑一声，“自然是凤泠尊主看上你了，你不去，是想我们全家人陪你送死么，克死我父亲，还想克我们全家么。”
苏玥的话如同一根刺扎在苏叶离的心里，前世她在水月镜里看过沈寒烟被人唾骂的样子，她当时真的很心痛沈寒烟。
她还那么小，被流言蜚语掩盖，所以才会冷血残酷成现在这样。
“收回你的话。”
苏叶离冰凉的眼神让苏玥打了个寒颤，有一瞬她好像看见凤泠尊。
缓过神，却又气恼自己被苏叶离吓到，看了一眼萧笙，语气不善，“凤泠尊不是让你带她去见她么，省得你又跑一趟血界了。”
说罢，苏玥转头就走。
萧笙拉了苏叶离的衣袖，身姿坚定。
可苏叶离却甩开了他，面色有些白，“别去。”
萧笙皱眉，他不知道苏叶离在怕什么，双手搭在苏叶离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安抚道，“你别怕，我打不过她，但至少能撑到你跑远为止。”
苏叶离心里微微一动，萧笙自始至终对她都很好，可她还不了。
萧笙拉着苏叶离，走到府门口时，苏叶离神情还有些失神了一般。
首到听见沈寒烟的声音，“都来了，省事。”
苏叶离这才回神，心慌的抽出衣袖，但转念一想，现在她还不认识自己，她到底怕什么？
只是她想不明白，这一世沈寒烟为什么会来苏府。
沈寒烟视线从苏叶离的手上挪到脸上，眸色阴沉，像是暴风雨即将来临，但也不过一瞬便散去，又是那个冷漠的面容。
高高在上，如同九天神女。
“尊主。”
萧笙面色有些沉。
沈寒烟好似不甚在意，扫了一眼，看着萧笙说，“你眼光不太好。”
萧笙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好像听错了一般，苏叶离的长相是苏家出落最好的，放在整个汴京城可能也找不到比苏叶离更美的。
苏叶离倒是面上没什么变化，藏在袖子里的手紧了紧，她尽量不去看她。
沈寒烟脸上有些轻蔑，不假思索的说，“太瘦了，脸上也没有什么血色，出去随便一个鬼都能吃了她，人界除了男欢女爱，就不会出半点力么。”
此言一出，苏叶离险些落泪，前世，她落在灵天之境好几年，出不去也没有吃的，每日受冻挨饿，她像个游魂一样，流浪好几年，那段日子她这辈子不想再过第二遍。
她以为自己要死了，可沈寒烟找到了她，那时她也是说她太瘦了，随便一个鬼都能吃了她，不吃她是因为硌牙。
那一瞬，沈寒烟像救世主一样把她从黑暗带到光明，而沈寒烟身上总是温暖的。
萧笙闻言身形一顿，确实，这些年沈寒烟在灭邪祟这一方面可以说独身护了人间半边天，人界靠他还需要好几年，他一年杀的邪灵，才比得是沈寒烟一天的。
他回头看了一眼苏叶离有些单薄的身躯，抿了抿唇，眼里的坚定更甚。
“这是我的事，杀邪祟用不着她一个女子上场。”
沈寒烟闻言冷笑，“那你问问邪祟觅食的时候挑不挑男女。”
萧笙沉默了片刻，良久，语气依旧坚定，红着眼眶，“我在一时便能护她一时，除非我死了。”
沈寒烟收了眼里的轻蔑，转头打量了一下萧笙，目光又落在苏叶离身上，眼里有些释然，平和得像一尊佛。
那眼神苏叶离看过，是她想逃离她，从血界逃出来，狠狠骂她的时候，她嘶吼着说，“沈寒烟，我宁愿自己死在灵天之境，也不愿意待在你身边，你就是疯子，我生生世世都恨你！”
沈寒烟那时的眼神和现在一样，她说，“可以啊。”
苏叶离以为她放弃了，可下一秒，沈寒烟阴冷一笑，“除非你杀了我。”
沈寒烟不可能放过她的，她就是一只金丝雀，逃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