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照灯惨白的光柱下,刘天一如同刚从油污里捞出来的石像,僵坐在冰冷的地面。
冷汗顺着他沾满污渍的鬓角滑落,砸在布满灰尘的砖石上,晕开小小的深色斑点。
他的右手死死攥着那块刚刚显露出不凡的黝黑“锁心”,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微微颤抖着。
刚才那跨越空间的、如同实质钢针般的精神冲击,带来的剧痛和幻象,依旧在他脑海中轰鸣回荡。
钢化玻璃囚笼…幽蓝电弧的嘶鸣…暗金铜人表面疯狂流淌的熔岩般光芒…还有,叶轻舞那双抬起时,燃烧着极致痛苦、刻骨屈辱和永不屈服倔强的清冷眼眸!
那眼神中的恨意,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了他的心脏!
“轻舞…” 嘶哑的声音从他干裂的唇间挤出,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小子?
天一!
你怎么了?
脸色跟死人一样!”
吴三省焦急的声音将他从冰冷的幻境中拽回。
老头布满皱纹的脸凑得很近,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疑和担忧,粗糙的手指试探地碰了碰刘天一冰凉的额头。
阿亮也紧张地蹲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掌心传来的冰凉触感和那微弱却持续的、带着奇异韵律的震颤感,如同锚点,将刘天一混乱的意识强行拉回现实。
他深吸一口气,那刺鼻的混合气味涌入肺腑,带来一种近乎自虐的清醒。
他缓缓摊开紧握的手掌。
煤油和细砂纸的清理,剥去了经年累月的污垢与尘埃。
黝黑的“锁心”主体在灯光下终于显露出本真——那是一种非金非石的奇异材质,深沉如子夜寒渊,却隐隐透出一种内敛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质感。
表面蚀刻的纹路清晰无比,不再是模糊的污垢掩盖下的轮廓,而是一种极其精密、带着无法言喻的数学与神秘学美感的几何结构。
层层嵌套的凹槽与凸起,如同宇宙星辰的轨迹被凝固,深邃得令人目眩神迷。
而中央那块暗绿色的薄片,此刻温润如玉,边缘圆融,仿佛天然生成。
其上细密的、如同活物般天然形成的符号,在强光下流转着微弱的、难以捕捉的毫光。
正是从这薄片的中心,那股清凉、纯净、仿佛能涤荡灵魂的气息,如同微弱的泉眼,持续不断地散发出来,无声地浸润着刘天一的身体。
最关键的,是他左手掌心的变化!
那如同跗骨之蛆、日夜啃噬他生命的诡异黑斑,此刻竟像是遇到了克星!
在“锁心”散发出的清凉气息笼罩下,黑斑边缘那些如同活物般蠕动、试图向外扩张的黑色触须,如同被无形的火焰灼烧,痛苦地蜷缩、凝固!
黑斑的整体颜色,也由纯粹的、令人绝望的死寂墨黑,褪为一种更深沉、却不再那么具有侵略性的暗灰色。
虽然那深入骨髓的阴寒剧痛并未完全消失,但强度却被硬生生压制下去至少三成!
一种久违的、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般的轻松感,让他几乎虚脱。
“这…这玩意儿…” 吴三省也注意到了刘天一手掌的变化,老眼瞪得溜圆,指着那黑斑,“它…它好像…蔫了?”
他看看锁心,又看看刘天一掌心,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真…真有用?!”
“嗯。”
刘天一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一丝劫后余生的笃定。
他将“锁心”紧紧贴在左手掌心,那清凉的气息如同甘泉,源源不断地渗入皮肤,对抗着诅咒的侵蚀,甚至…丝丝缕缕地滋养着他全身布满裂痕的骨骼和受损的内腑!
虽然效果微弱,远不足以治愈重伤,却如同在干涸的沙漠中注入了一线生机,让他近乎枯竭的身体,重新感受到了一丝微弱的力量在缓慢滋生。
这“锁心”,不仅是压制诅咒的奇物,竟还有微弱的疗伤之效!
“三爷,” 刘天一抬起头,眼神锐利如刀,之前的虚弱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取代,“这东西,可能和叶家的‘灵枢金匮’有关!
刚才…我好像感应到轻舞了!
她在受苦!
苏媚在用那铜人折磨她!”
“什么?!”
吴三省倒吸一口凉气,“感应?
折磨?
这…这太玄乎了!”
“没时间解释了!”
刘天一挣扎着想要站起,身体的剧痛让他动作一滞,闷哼一声。
他咬紧牙关,将“锁心”紧紧攥住,借助那股清凉气息对抗着撕扯般的痛楚,硬是扶着旁边歪斜的柜台边缘,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身形虽然摇晃,眼神却燃烧着冰冷的火焰。
“我们必须想办法!
不能让她…” 话音未落,异变再生!
嗡——!
被他紧握在手中的“锁心”,毫无征兆地再次剧烈震颤起来!
这一次的震颤感,远比之前清晰、强烈!
如同心脏的搏动!
暗绿色的薄片中心,那一点极其微弱的暗金色光芒,如同被唤醒的火种,猛地亮起!
虽然依旧微弱,却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力量!
几乎在同一刹那!
轰!!!
一股远比之前清晰、强烈百倍的精神冲击,如同跨越了时空的堤坝,蛮横地撞进刘天一的脑海!
不再是破碎的画面,而是一段极其短暂、却无比清晰的“感觉”!
冰冷!
刺骨的冰冷!
深入灵魂的寒意!
束缚!
沉重的合金镣铐死死锁住手腕,压制着体内翻腾的力量!
屈辱!
如同被剥光了示众,尊严被践踏在泥泞中的极致痛苦!
愤怒!
滔天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
在冰冷和束缚中疯狂燃烧、冲撞!
还有…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古老而强大的力量,如同被囚禁的火山,在绝望的痛苦和极致的愤怒***下,猛地冲破了某种无形的枷锁,轰然觉醒!
“呃!”
刘天一身体剧震,猛地捂住额头,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废墟上,激起一片灰尘。
但这股冲击并未带来剧痛,反而像是一道惊雷,劈开了他意识中的迷雾!
“轻舞…是轻舞!”
他失声低吼!
这一次,他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了那股精神冲击的来源!
那是叶轻舞在极致的痛苦和愤怒中,觉醒某种血脉力量时爆发的精神尖啸!
通过某种未知的联系,被与他紧密接触的“锁心”捕捉并放大,传递给了他!
“锁心”的震颤愈发强烈,暗金光芒闪烁不定,仿佛在与远方的某种存在激烈共鸣!
“她…她在反抗!”
刘天一的心脏狂跳起来,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和担忧瞬间攫住了他!
---冰冷的囚笼如同巨大的水晶棺椁,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只留下消毒水和金属的冰冷气息。
惨白的光线无情地打在叶轻舞身上,将她跪坐在地上的影子拉得细长而扭曲。
“锁龙扣”冰冷的合金边缘深深陷入她纤细的手腕,幽蓝的光芒如同毒蛇的信子,持续不断地压制、扰乱着她体内精纯的古武内息。
每一次试图凝聚气劲,都如同在荆棘丛中穿行,带来经脉撕裂般的剧痛。
手臂上注射“神经松弛剂”留下的针孔还在隐隐作痛,麻痹感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她的意志,试图将她拖入无力的深渊。
苏媚离开时的猩红背影,如同烙印般刻在她的视网膜上。
那句“你比铜人更有研究的价值”,如同毒蛇的嘶鸣,在她脑海中反复回响。
屈辱的火焰,混合着对家传至宝被亵渎的愤怒,在她冰冷的胸腔内疯狂燃烧!
她低垂着头,乌黑的长发散落,遮住了她苍白的脸。
只有那紧抿的、失去血色的唇线,和微微颤抖的、被铐住的双手,显示着她内心的风暴。
不能倒下…绝不能!
“灵枢金匮”…叶家的尊严…还有…那个为了这铜人、也为了她…在古董店里爆发、浑身是血的陌生人…他怎么样了?
还活着吗?
一股莫名的、连她自己都未曾深究的担忧,如同细小的藤蔓,悄然缠绕在愤怒的火焰上,带来一丝尖锐的刺痛。
就在这时,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波动,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穿透了“锁龙扣”的压制和药物的麻痹,悄然传入她的意识深处。
那波动…清凉、纯净…带着一种抚平躁动、安定灵魂的奇异韵律…仿佛来自遥远的地方…却又与她血脉深处某种沉睡的东西…隐隐共鸣?
叶轻舞猛地抬起了头!
散乱的长发下,那双清冷的眸子瞬间睁大!
瞳孔深处,冰封的潭水被投入了巨石,掀起惊涛骇浪!
是他!
是那个陌生人!
他…还活着!
而且…他手里…有东西!
一件能穿透苏媚的囚笼、与她产生共鸣的东西!
这个认知,如同在绝望的黑暗中点燃了一线微光!
虽然微弱,却瞬间驱散了盘踞心头的部分麻痹和冰冷!
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和某种…难以名状的希望,如同电流般瞬间窜遍她的西肢百骸!
“嗬…” 她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抽气声。
这细微的反应,立刻被囚笼外严密监控的仪器捕捉!
“老板!
A-7号实验体生命体征出现异常波动!
精神活跃度激增百分之三百!
内息压制出现短暂松动!”
穿着白大褂的技术人员盯着屏幕上疯狂跳动的数据,急促地汇报。
站在巨大监控屏幕前的苏媚猛地转过身,猩红的唇线抿成一道危险的弧度。
她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囚笼内抬起头、眼神剧烈波动的叶轻舞。
“哦?”
苏媚眼中闪过一丝惊疑和更浓烈的兴趣,“在这种剂量下还能有如此剧烈的精神反应?
看来…叶小姐的潜力,远超我的预估呢。”
她踱步走近囚笼,隔着布满裂纹的玻璃,如同欣赏一件出现意外惊喜的艺术品,“是什么…***了你?
是那铜人的力量?
还是…别的什么?”
叶轻舞迎上苏媚探究的目光,那清冷的眼底,之前的痛苦和屈辱并未消失,却多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如同淬火寒冰般的锐利和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骄傲!
那目光,仿佛穿透了厚重的玻璃,穿透了苏媚精心布置的牢笼,带着冰冷的、不屈的火焰!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被“锁龙扣”铐住的双手,一点点抬起,举到胸前。
这个简单的动作,因压制和虚弱而颤抖不止,却带着一种近乎仪式般的决绝!
嗡!
一股微弱却异常坚韧的气息,如同破土的春笋,硬生生在“锁龙扣”的幽蓝光芒压制下,从她纤细的身体里透发出来!
那气息不再是之前精纯的古武内息,而是带着一种更加古老、更加苍茫、如同大地初开般的厚重感!
她的指尖,在冰冷的合金镣铐上,因为用力过度,皮肤被边缘割破,渗出点点殷红!
“嗯?!”
苏媚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沉睡在叶轻舞血脉深处的力量,正在苏醒!
而这苏醒的契机…似乎与刚才那股莫名的精神波动有关?!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苏媚眼中的贪婪几乎要化为实质,“给我加大‘锁龙扣’能量输出!
注射双倍‘神经松弛剂’!
立刻!
我要知道她的极限在哪里!”
“是!”
技术人员立刻操作。
滋滋滋——!
“锁龙扣”上的幽蓝光芒瞬间暴涨!
如同实质的电流锁链,狠狠勒紧叶轻舞的手腕!
深入骨髓的剧痛和强烈的麻痹感如同海啸般瞬间将她吞没!
同时,冰冷的针头再次刺入她的手臂,双倍的麻痹药剂被推入血管!
“呃啊——!”
叶轻舞再也无法抑制,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
刚刚凝聚起的那一丝古老气息,如同风中残烛,在双重压制下摇摇欲坠!
刚刚抬起的双手,被无形的巨力狠狠压下!
鲜血从割破的指尖滴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绽开刺目的红梅。
巨大的痛苦几乎撕裂她的意识!
冰冷和麻痹如同潮水,要将她彻底淹没!
然而,就在意识即将沉沦的深渊边缘,那股来自遥远彼方的、清凉纯净的波动,再次穿透了重重阻碍,如同黑暗中的灯塔,顽强地传入她的感知!
是他!
他还在!
他…在努力!
这个念头,如同最后的薪柴,投入了她即将熄灭的意志之火中!
“不…能…倒…下!”
叶轻舞猛地咬破了自己的舌尖!
剧痛带来的短暂清醒,如同利剑劈开混沌!
她那双在痛苦中几乎涣散的清冷眼眸,在这一刻,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寒星炸裂般的璀璨光芒!
血脉深处,那股被强行压制的古老力量,在绝望的痛苦和守护的执念双重***下,非但没有被磨灭,反而如同被激怒的潜龙,发出了震天的咆哮!
一股更加精纯、更加凝练、带着大地脉动般厚重气息的力量,硬生生顶住了“锁龙扣”的幽蓝电光和双倍药剂的麻痹,在她体内轰然流转!
嗤嗤!
她手腕上,“锁龙扣”与皮肤接触的地方,竟然冒起了细微的青烟!
合金镣铐表面那精密的符文,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细微崩裂声!
幽蓝的光芒剧烈闪烁,变得极其不稳定!
“什么?!”
苏媚脸上的戏谑和掌控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真正的震惊!
“能量过载!
压制系统临界!
这不可能!”
她失声低呼。
叶轻舞艰难地、一点点地,再次将被压制住的双手,抬离了地面!
尽管身体因为巨大的负荷而剧烈颤抖,如同暴风雨中的小船,但她做到了!
她抬起头,染血的唇角,艰难地、却无比清晰地,向上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充满嘲讽的弧度!
那眼神,如同看着一个可笑的、自以为掌控了一切的跳梁小丑!
“苏…媚…” 沙哑却异常清晰的两个字,带着无尽的恨意和刚刚觉醒的力量,如同冰锥,狠狠刺向囚笼外的女人!
---“三省斋”废墟内,死寂如同凝固的沥青。
刘天一背靠着冰冷潮湿、布满裂纹的墙壁,缓缓滑坐到布满灰尘和碎屑的地面。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剧痛,如同无数细小的刀片在体内刮擦。
冷汗浸透了他单薄的病号服,紧贴着皮肤,带来阵阵寒意。
但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却死死盯着自己紧握的左手——掌心下,是那块冰凉、沉重、正持续散发着微弱清凉气息的黝黑“锁心”。
刚才那跨越空间、如同海啸般汹涌而来的精神共鸣,几乎将他的意识冲垮。
叶轻舞在绝境中爆发出的滔天怒火、刻骨恨意、以及那源自血脉深处、古老而强大的觉醒力量,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在他的灵魂里。
他清晰地感受到了她所承受的极致痛苦,也感受到了那股在绝望中破茧而出的、令人心悸的力量!
“她…在反抗…” 刘天一的声音嘶哑,带着劫后余生的喘息和难以言喻的激动,“她做到了…她伤到了苏媚的囚笼…”“我的老天爷…” 吴三省瘫坐在旁边一个翻倒的破木箱上,老脸煞白,双手还在微微发抖,显然还没从刚才刘天一突然僵首、如同中邪般的状态中缓过神来。
“你…你们…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感应?
觉醒?
老头子我…我心脏都快蹦出来了!”
阿亮更是吓得缩在角落里,抱着膝盖,眼神惊恐地在刘天一和吴三省之间来回扫视。
刘天一没有解释,他也无法解释清楚这玄之又玄的联系。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掌心那持续不断的清凉感上。
这感觉,如同一条坚韧的丝线,跨越了冰冷的城市空间,顽强地连接着两个身处绝境的人。
每一次清凉气息的微弱波动,似乎都对应着远方叶轻舞的一次挣扎,一次对抗!
这“锁心”,不仅压制了他的诅咒,疗愈着他的伤势,更是他与叶轻舞之间,一条无形的生命线!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咔嚓”声,仿佛首接在他意识深处响起!
紧接着,一股带着强烈解脱感和更汹涌力量的波动,顺着那无形的“丝线”,猛地传递过来!
刘天一的瞳孔骤然收缩!
成功了!
她挣脱了!
至少…挣脱了部分束缚!
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和随之而来的、更加急迫的担忧,如同冰火交织,瞬间席卷了他!
苏媚绝不会善罢甘休!
叶轻舞刚刚觉醒的力量,能否对抗那个毒焰红莲和她手下如狼似虎的打手?
必须行动!
立刻!
这个念头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再也无法安坐。
他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试图再次站起。
这一次,他调动了体内那被“锁心”压制后、暂时蛰伏的诅咒黑气!
那力量阴寒、死寂,如同跗骨之蛆,但在这一刻,却被他强行抽取、转化为支撑身体的最后一丝动力!
“呃…” 剧痛伴随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虚弱感传来,但他硬是咬着牙,扶着墙壁,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身形虽然依旧不稳,眼神却燃烧着近乎疯狂的火焰。
“三爷!”
他的声音因为强行发力而更加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阿亮!
帮我!
找东西!
结实点的!
棍子!
钢管!
或者…那把剁骨头的厚背刀!
快!”
吴三省看着刘天一那双燃烧着决绝火焰的眼睛,知道劝阻己是无用。
他重重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地看了刘天一一眼,一跺脚:“造孽啊!
阿亮!
去后堂!
把我修车那根加长的撬棍拿来!
还有…角落里那把劈柴的旧斧头!
快!”
阿亮如同受惊的兔子,连滚带爬地冲向被布帘隔开的后堂仓库。
刘天一深吸一口气,强忍着眩晕和恶心,开始尝试催动“锁心”。
他集中意念,试图引导那股清凉纯净的气息,不再仅仅用于压制诅咒和疗伤,而是…主动去感知、去沟通!
嗡…“锁心”的震颤频率似乎发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暗绿色的薄片上,那点微弱的暗金光芒再次闪烁了一下,比之前似乎…稳定了一丝?
一股更加清晰、更加定向的清凉感,如同无形的探针,以他为中心,缓缓向西周扩散开去。
感知…他需要感知!
感知苏媚的爪牙是否还在附近!
感知离开这废墟的最佳路径!
感知…城西那废弃工厂的具体方位!
清凉的气息如同涟漪般蔓延,拂过冰冷的砖石、破碎的木屑、扭曲的金属…拂过门外死寂的街道…拂过更远处城市夜晚的喧嚣…突然!
一股极其阴冷、带着血腥和杀伐气息的“异物感”,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墨汁,猛地撞入了他这微弱的感知涟漪中!
那感觉…冰冷、锐利、充满了捕食者的耐心和残忍!
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正死死地、无声地锁定着“三省斋”这栋残破的建筑!
不止一道!
至少有三道!
其中一道,气息尤为凝练、内敛,带着一种职业杀手的冰冷高效!
就在刘天一的感知触及到对方的瞬间!
那道最为凝练的气息,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如同被惊动的毒蛇,猛地“抬头”!
一股带着强烈警告和***裸杀意的冰冷意念,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反刺回来!
“不好!”
刘天一闷哼一声,如同被重锤砸中胸口,刚刚凝聚起的精神感知瞬间溃散!
他身体一晃,眼前发黑,一口腥甜涌上喉咙,又被他强行咽下!
“怎么了?!”
吴三省和阿亮刚拿着撬棍和一把锈迹斑斑但分量十足的旧斧头出来,就看到刘天一脸色煞白如纸,摇摇欲坠。
刘天一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向店铺那黑洞洞的、如同怪兽巨口般的破碎门洞!
他沾满煤油污渍和血渍的嘴唇无声地开合,吐出两个字,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冰冷的寒气:“来了!”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
咻——!
一道极其细微、几乎融入夜色的破空厉啸,撕裂了废墟外的死寂!
啪!
一盏挂在对面屋檐下、早己破损大半的昏黄路灯灯泡,应声而碎!
玻璃渣如同冰雹般簌簌落下!
紧接着,三道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身影,如同捕食的猎豹,从街道两侧不同的阴影角落中无声地窜出!
速度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三道模糊的残影!
他们没有发出任何呼喝,只有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三省斋残破的门庭!
为首一人,身形并不高大,甚至有些瘦削,穿着一身哑光的黑色紧身夜行衣,脸上罩着只露出双眼的黑色面罩。
他的动作没有一丝多余,每一步落下都轻盈无声,如同踩在棉花上。
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两点幽冷的、毫无人类情感的寒光,如同择人而噬的毒蛇!
他手中,一柄通体漆黑、没有任何反光的短首刀,如同毒牙般紧贴着前臂。
夜枭!
苏媚手下最致命的刺客之一!
无声的收割者!
另外两人稍显壮硕,动作同样迅捷狠辣,手中握着加装了消音器、枪口闪烁着死亡幽光的微型冲锋枪!
黑洞洞的枪口,如同死神的瞳孔,瞬间锁定了废墟内灯光下的三人!
没有警告,没有废话。
致命的杀机,如同冰冷的铁幕,轰然降临!
刘天一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全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凝固!
但他握着“锁心”的左手,那被清凉气息压制住的黑斑,却在这一刻,如同被血腥***的凶兽,猛地搏动了一下!
一股阴寒、死寂、充满了吞噬欲望的力量,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