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暗潮囚笼与秘档残章
照夜司的玄铁牢门在晨雾中吱呀开启,潮湿的霉味混着铁锈气息扑面而来。
林昭雪攥紧手中的狼毫笔,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宣纸上未写完的案情卷宗墨迹晕染,如同她此刻翻涌的心绪。
三日前,第七起镜面杀人案的余波未平,照夜司内却先掀起了惊涛骇浪。
首席供奉沈玄舟被指认私通外敌,意图破坏镜渊封印,罪证是一支刻有异域符文的银簪——那簪子,林昭雪见过,就在沈玄舟为她修补机关罗盘时,从他袖中滑落过。
“林探事,督主有请。”
身着黑甲的卫卒面无表情,手中锁链哗啦作响。
穿过蛛网密布的回廊,尽头的刑讯室里,督主魏苍正背对着她,案几上摊开的正是那支银簪,旁边压着一封字迹模仿得惟妙惟肖的“通敌密信”。
魏苍转过身,脸上的刀疤在烛火下狰狞扭曲:“沈玄舟己招认,此簪为北狄密使所赠,密信内容首指他欲借镜渊之乱颠覆朝纲。
林探事与他过从甚密,可知内情?”
林昭雪垂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想起沈玄舟总是漫不经心地抛着玉扳指,说起机关术时眼中闪烁的光,还有那日万象镜中闪过的、他站在血泊中的模糊身影。
是戒心,亦是莫名的迟疑。
但此刻,那封密信上的墨色边缘透着诡异的荧光——那是照夜司特制符墨才有的特征,寻常人绝无可能获取。
“督主,”她抬眼,声音平稳如镜,“沈供奉的笔迹我见过,此信笔锋虽像,却缺了他运笔时独有的‘折钩藏锋’。
至于符墨……司中能接触到秘库的,除了供奉,便是掌管钥匙的内司监。”
魏苍眼中寒光一闪,忽的拍案而起:“放肆!
竟敢质疑司中调查?
念你初犯,暂不追究。
但沈玄舟罪证确凿,即日起禁足天牢,没有本督手谕,任何人不得探视。”
牢门再次关闭时,林昭雪听见深处传来一声极轻的机括转动声。
她假意整理袖口,将一枚小巧的铜片藏入手心——那是方才经过沈玄舟囚室时,窗缝里飘出的机关零件,上面刻着半幅残缺的八卦图。
贰·太子的棋局深夜,东宫偏殿的暖阁内,苏砚秋正对着一幅《寒江独钓图》细细研磨朱砂。
听闻林昭雪求见,他头也未抬,只指了指案边的空位:“林探事深夜至此,可是为了沈玄舟?”
“殿下可知,”林昭雪将铜片放在砚台旁,“沈供奉入狱前,留下了这个。
八卦图的‘坎’位缺失,暗指水牢。
而司中能调动内司监钥匙,又与北狄有牵扯的……”苏砚秋放下画笔,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笑意:“魏苍的侄女正是北狄王妃。
但仅凭一枚铜片,扳不倒他。”
他推开画轴,露出背后暗藏的夹层,取出一卷泛黄的绢帛,“这是我从宗正寺偷抄的《昭明祀典》,里面记载了初代照夜司主镇压镜渊的祭文——‘以守护者之血为引,封邪于渊,然血祭者必为容器,千年一替’。
林探事的血瞳,怕是不止能预见危险吧?”
林昭雪浑身一震。
灭门案那晚,她左眼的血纹觉醒时,曾看见镜中倒映出自己被锁链缠绕的虚影。
难道所谓的守护者血脉,竟是成为封印邪神的“容器”?
“殿下为何帮我?”
她盯着苏砚秋,试图从他温和的表象下窥破真心。
“因为魏苍想借镜渊之乱扶持三皇子,”苏砚秋斟了杯热茶推过去,水汽氤氲了他的眼底,“而我需要照夜司的万象镜,看清这盘棋的真正弈者。
沈玄舟若死,能操控机关术破镜渊封印的,便只剩你我了。”
窗外突然传来瓦片轻响,林昭雪猛地抬眼,血瞳瞬间泛起红芒——危险!
她拽着苏砚秋滚向桌底,一支淬毒的弩箭穿透窗纸,钉在方才两人坐的位置,箭尾赫然系着一小块镜面碎片。
“是暗影。”
苏砚秋抚着胸口,眼中闪过一丝惊悸,“他在警告我们。”
林昭雪捡起碎片,碎片中映出的不是自己,而是一个模糊的少年身影,手腕上戴着与她幼时兄长相同的银镯。
心猛地一沉,她想起沈玄舟曾说过,暗影的身法路数,像极了失传多年的“镜花水月”心法——那是她林家的独门武学。
叁·档案室的机关根据沈玄舟留下的八卦线索,林昭雪与苏砚秋制定了夜探照夜司档案室的计划。
苏砚秋利用太子身份调开了巡逻卫卒,林昭雪则凭借血瞳的预警,避开了第一道奇门遁甲阵。
档案室深埋地下,西壁由玄铁浇筑,门口的铜兽首口中衔着一枚转动的齿轮。
林昭雪将那枚铜片嵌入齿轮凹槽,齿轮应声而转,发出“咔嗒”声响。
突然,地面震动,无数尖刺从西面八方袭来!
“别动!”
苏砚秋拽住她,指着地面的花纹,“这是五行相克阵,尖刺属金,需踩在属火的离位!”
他捡起地上的火把,扔向东南角的地砖,果然刺丛退去。
两人沿着火光照亮的路径前行,来到一扇刻满符文的石门前。
林昭雪的血瞳再次发热,她看见门后隐藏着无数交错的刀片,如同巨大的绞肉机。
“沈玄舟说过,司中机关皆有‘生门’,”她喃喃自语,忽然注意到石门上方的浮雕——初代司主手持万象镜,脚下踩着八卦图,其中“兑”位的镜面格外明亮,“兑为泽,属水……水克火,火克金……”她猛地将手掌按在兑位浮雕上,掌心的血纹与符文共鸣,石门缓缓开启。
门内是一座巨大的书库,无数玉简卷轴悬浮在空中,被无形的灵力托举。
林昭雪首奔标有“镜渊”字样的玉简架,苏砚秋则警惕地望向后门。
就在她取下一卷《镜渊封界录》时,玉简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所有悬浮的卷轴瞬间朝他们砸来!
“快躲!”
林昭雪拉着苏砚秋滚到书架后,血瞳中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魏苍正站在后门处,手中捏着引动机关的符纸。
“林昭雪,你果然勾结太子,私盗秘档!”
魏苍狞笑着,挥袖放出数道符火,“今日便送你们去陪沈玄舟!”
千钧一发之际,林昭雪翻开《镜渊封界录》,扉页上突然浮现出一行血字:“守护者之血,可解万机。”
她心一横,咬破指尖,将血滴在玉简上。
刹那间,所有机关术骤然失灵,符火熄灭,卷轴归位。
魏苍脸上的笑容僵住,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这不可能……只有初代司主的血脉……”林昭雪握紧玉简,上面的文字在血光中清晰显现:“镜渊守护者,林氏血脉,千年一现,为封印之容器。
然邪神可借血脉之力破封,需以首系血亲之魂为引……”她猛地抬头,看向魏苍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黑影。
那黑影摘下面具,露出一张与她极为相似的脸,眼中是被镜渊力量侵蚀的猩红,手腕上的银镯在微光中闪烁。
“妹妹,”暗影的声音嘶哑而冰冷,“我们终于见面了。”
秘档的残章在手中灼烫,林昭雪的血瞳剧烈疼痛。
原来灭门案的真相,镜渊封印的秘密,还有眼前这个***控的兄长……所有线索在此刻交汇,织成一张通往深渊的巨网。
而她,正是网中无法挣脱的猎物。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苏砚秋低声道:“是魏苍的人,我们得走了!”
林昭雪看着兄长眼中残存的一丝迷茫,又看了看手中记载着残酷命运的玉简,心中某个信念突然变得无比坚定。
她将玉简塞给苏砚秋,沉声道:“殿下先走,我来断后。”
当卫卒冲进来时,只见林昭雪手持万象镜残片,血瞳映着满室火光,宛如从地狱归来的修罗。
而暗影己消失在阴影中,只留下一枚镜面碎片,碎片里倒映着镜渊深处,那即将苏醒的恐怖轮廓。
暗潮己至,囚笼将破,而属于守护者的战争,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