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字又不是我的。”
“戚言鹤”这个名字,是他们从无人禁区的悬崖底离开前,在一堆歪歪扭扭墓碑中翻到的名字。
谢知礼一脸无奈,顺着戚言鹤意思改口。
“说说吧,老鬼,跑哪去了。”
戚言鹤微微收紧手臂,蹭蹭少年脖颈:“一千多年没出过门,总要到处逛逛。”
“顺便去了一趟你没过门未婚夫那看了看。”
他作为在整个地府见证下,和谢知礼拜过堂的正牌夫君,于情于理,都有资格,也该去看看那个还未过门的妾室。
谢知礼丢给死了一千多年封建老男鬼一个白眼:“别来恶心我。”
未婚夫?
杀人犯还差不多。
戚言鹤笑笑,从善如流道歉:“是是是,不该拿那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恶心我们家吱吱。”
说着,男鬼凭空变出一大束鲜红的,娇艳欲滴的玫瑰。
“这个给你,当做道歉的礼物好不好?”
谢知礼双手接过,将花束放在一边,一边小心理着花瓣,一边问身后的男鬼:“怎么突然买花了?”
戚言鹤:“看着漂亮,想送给你,就买了。”
谢知礼侧眸,盯着从床底下掏出黑猫的男鬼:“你哪来的钱?
不会把冥币给人家了吧?”
“怎么会?
你夫君我是这样的鬼吗?”
戚言鹤一边逗猫一边回答,“在那地方住了一千多年,我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积蓄。”
悬崖底坟墓多的是,随便挑一件里面的陪葬品,价值轻轻松松就能上十万。
谢知礼挑眉:“你把坟里的陪葬品拿出来了?”
戚言鹤撸猫的动作迟疑一瞬,抬眸望向少年,承认得坦荡:“是。”
“不过你放心,我拿的是自己坟里面的,没去打扰别人。”
“而且卖文物的手续也是合法的。”
“判官那家伙给我弄了个户口,挂在地府驻阳间办事处名下。
我坟里的东西就是他们帮忙卖的。”
谢知礼:“……判官会这么好心?”
想当初他与戚言鹤为了继续留在阳间,可是接受了判官提出的,给地府白打工五百年的要求。
对这个问题,戚言鹤闭口不谈。
男鬼起身,将地上只有一副骨头架子的猫别到一边,再次拥住少年。
“吱吱,我现在也是个有合法身份的鬼了。
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岳父岳母啊?”
谢知礼清理花瓣的动作一顿。
少年敛眸,声音听不出情绪:“没有必要。”
他一个只有一副空壳,没有心跳和脉搏,永远都保持死亡时模样的活死人,迟早是要离开的。
没必要去亲近白家人,让他们再经历一次失去家人的悲伤。
白家三人还不知道,他们心心念念,三年日思夜想的担忧,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家人,己经开始计划离开。
谢知礼不带任何情绪的眼神给人的印象过于深刻,还有仿若对世界上一切都不感兴趣的态度,白家人很担心谢知礼的心理状态。
他们想上去看看,又怕打扰到谢知礼休息,让少年误以为对他有意见,害怕再次失去的胆怯下,三人排排坐在客厅盼着少年出现。
从上午十一点过,一首等到天色完全变黑,晚餐己经端上桌,仍没等到谢知礼,白嘉羽心一横,刚打算去叫人,二楼中心的房间门打开了。
独自待一整天的少年换了件高领毛衣,触及到六道探询关切皆有的没看见眼神,很不自然把衣领又往上扯了扯。
戚言鹤那老鬼,趁他冥想的时候在他脖子上留了好几个鲜艳惹眼的吻痕。
不遮一下根本没法见人。
没看见谢知礼的时候担忧,人走到面前,徐雅婷三人一时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在谢知礼平静无波的眼神中,紧张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最后却只有白安贤憋出来一句“吃饭了”。
谢知礼不觉得有什么。
他下来的目的,就是随便扒拉两口,糊弄一下父母和兄长,让他们知道自己还活着。
说话的人反倒慌了。
白安贤视线乱窜,企图让老婆和儿子帮忙,给自己找补解释一下。
两人半点视线都没分给他,更别谈接到他的求助了。
徐雅婷看着只吃了两口,就放下碗筷的谢知礼,心疼的都快哭出来了。
她家乖乖失踪这三年,到底在外面吃了多少苦啊!
以前那么外向开朗的一个孩子,现在变自闭就算了,连饭都吃不下去。
聪明如谢知礼,怎么可能看不出母亲眼中的疼惜?
可看出来又能怎样?
他早就不是活人了。
扒拉的两口,都是为了不让人发现他的异常。
谢知礼垂眸,回避许雅婷的眼神,起身,对还坐着的三人礼貌而疏离道:“我回房间了。”
看着少年单薄瘦弱上楼的背影,徐雅婷三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沉重。
任谁金尊玉贵养了十多年的孩子,毫无征兆失踪三年,再回来病蔫蔫的像是随时会离开,都无法接受。
“嘉羽。”
徐雅婷收回视线,看向对面的傻儿子,“等晚点你给知礼送夜宵上去。”
她得找个合适的机会,带谢知礼再去医院检查一下。
他们并不知道,二楼最好的房间内,并没有人。
只有一只骨头架子猫。
看似慢悠悠回到房间的少年,此刻出现在距离白家几千米外的会所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