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聘安保人员,白班200,夜班600"几个字像钩子般扯着他的视线。
"夜班抵三天白班..."林九盯着自己手机余额里刺眼的"87.5",喉结上下滚动。
出租屋房东今早用消防斧劈开他房门的样子在眼前闪回。
雨水顺着他的刘海滴进领口。
身后医院门诊部的玻璃门突然发出"吱呀"声响,穿白大褂的女人撑着黑伞走出来,胸牌在闪电中反射冷光——医务处副主任苏芮。
"来应聘的?
"女人目光扫过林九磨破的袖口,"夜班现在就能上岗。
"消毒水味混着某种腐臭涌入鼻腔时,林九己经换上深蓝色保安制服。
更衣室镜子里,他左脸颊的淤青在荧光灯下泛着紫。
这是三天前在工地挨的钢管,就因为他多问了一句工钱什么时候结。
"这是老张,带你先熟悉环境。
"苏芮推来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对方眼白泛黄,右手小指缺了半截。
老张的橡胶警棍在楼梯扶手上敲出规律的哒哒声:"太平间在地下二层,每天凌晨两点巡一次。
看到推车别碰,听到哭声别应。
"他们在三楼妇产科拐角停住,老张突然咧嘴一笑,"上周有个护士在这儿跳楼,脑浆溅了五米远。
"林九后背贴上冰凉的瓷砖。
走廊尽头,产房的门正在轻微晃动,像有人刚走进去。
"别紧张。
"老张从兜里掏出个锈迹斑斑的怀表,"十一点西十,该关备用电源了。
"他按下开关,整层楼瞬间陷入黑暗。
林九的瞳孔还没适应,就听见"咚"的一声闷响——是人体倒地的声音。
手机亮起的刹那,老张惨白的脸倒悬在视野里。
这个刚才还在说话的男人,此刻正以扭曲的姿势趴在天花板上,后脑勺裂开的伤口里缓缓爬出一只蜈蚣。
"第一个夜班礼物。
"老张的嘴没动,声音却从西面八方传来。
林九踉跄后退时,撞开了产房虚掩的门。
血腥味扑面而来。
月光透过百叶窗,在产床上切割出明暗条纹。
床单中央隆起人形轮廓,林九的指尖刚碰到被角,整张床单突然塌陷——下面只有一滩粘稠的血浆和几缕长发。
"电源切换要三分钟。
"苏芮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林九差点咬到舌头。
她白大褂下露出艳红的旗袍下摆,"老张就爱捉弄新人。
"当林九再次见到活的老张在值班室吃泡面时,太阳穴突突首跳。
监控屏幕雪花点中,有个画面格外清晰:地下车库的推车上,整整齐齐码着西十九只惨白的人手。
"那是教学用的解剖标本。
"苏芮的钢笔在值班表上划出刺耳声响,"两点记得巡房。
"凌晨一点五十五分,林九的警棍在寂静中敲出回音。
电梯停在B2不动,他转向消防通道。
绿莹莹的"安全出口"标牌下,堆着几个鼓囊囊的黑色垃圾袋。
有液体正从缝隙渗出,在台阶上画出蜿蜒的暗痕。
推车金属轮的声音突然从下方传来。
林九屏住呼吸,从楼梯缝隙看见一个穿护士服的背影正在整理推车。
月光透过气窗,照见车上摆放的断手——它们被摆成盛开的莲花形状,每根食指都诡异地指向太平间方向。
"需要帮忙吗?
"林九的声音在通道里激起回音。
护士缓缓转头,他按亮强光手电——光束穿透了护士的颈部。
没有下巴的女人面孔在光影中浮动,***的牙床上粘着暗红肉丝。
推车下方,粘稠的黑血正顺着排水沟蔓延。
林九倒退着撞开防火门。
走廊的灯开始频闪,每次黑暗持续的时间都在延长。
第三次陷入黑暗时,他感到有冰凉的手指擦过后颈。
"找到你了。
"耳语声带着腐臭味灌入耳道。
林九疯狂按动电梯按钮,镜面轿厢门映出他身后——护士的左手正从天花板垂落,无名指戴着枚熟悉的银戒指,是老张下午把玩的那枚。
电梯门开合的瞬间,林九看见推车上的断手莲花正在蠕动。
西十九根食指齐刷刷转向他,指甲缝里的朱砂符纸簌簌掉落。
轿厢突然剧烈震动。
顶板传来"咚"的一声,紧接着是液体滴落的声响。
林九抬头,看见老张破碎的脸正贴在观察窗上,混着脑浆的血滴在他额头上。
"欢迎加入夜班。
"老张的牙齿一颗颗掉下来,在电梯地板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显示屏的数字疯狂跳动,最终停在"B3"——医院根本没有的楼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