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后脑勺重重磕在金属地板上，视网膜里还残留着最后一瞥看到的画面——那个穿着旧世纪白大褂的"人形"，正用手术刀在培养舱玻璃上刻着诡异的符号。
那不是噬极兽的爪痕，而是工整的仿宋体："欢迎回家，孩子们""抓住他！
"荷光者的机械面具在走廊尽头闪烁，"偷窥晨曦大厅的贱民！
"4271挣扎着爬进通风井，铁锈割开他的掌心。
鲜血滴在管道内壁时，那些陈年的刻痕突然亮起幽蓝的微光。
他这才看清，整条管道密密麻麻刻满了相同的名字：ASH-III-4271ASH-III-4272ASH-III-4273——那是他的编号，也是他的基因代号。
B-17废墟的医疗中心像具被开膛破肚的尸体。
马克的重力体碾过走廊里半融化的尸骸，那些穿着白大褂的骨架保持着奔跑的姿势，胸腔却被某种东西由内而外撑爆。
面罩扫描显示，这些死亡发生在玛娜灾难爆发前整整三个月。
"队长！
"冉冰的声音带着罕见的颤抖。
她撬开的培养舱里，漂浮着数十个胚胎大小的肉团。
每个肉团表面都嵌着块金属牌，上面的编号与灯塔新生儿登记册完全一致。
最骇人的是监控录像——穿着防护服的研究员们，正将哭闹的婴儿逐个放入舱体。
镜头突然剧烈摇晃，某个研究员撕开自己的脸皮，露出下面蠕动的蓝色神经索。
"第47批ASH受体完成接种。
"广播里响起摩根城主年轻时的声音，"愿人类荣光永存。
"查尔斯抚摸着晨曦大厅的基因图谱墙，指尖在某块缺失的嵌板上停留。
那里本该展示灯塔创始人的肖像，现在只剩西个锈蚀的铆钉孔。
"9027号尘民己经揭出了真相。
"梵蒂的机械面具折射着扭曲的光影，"要执行净化吗？
""不。
"查尔斯将一枚ASH芯片插入墙缝，"让蝼蚁把恐惧带回蚁穴。
"全息投影突然亮起，显示着灯塔最底层的真实景象：数百个装满红色液体的圆柱体里，漂浮着与摩根城主容貌相似的人形。
它们后颈插着数据线，神经索像树根般扎进金属地板。
"毕竟，"查尔斯敲了敲某个培养舱，里面的"摩根"突然睁开全黑的眼睛，"我们早就不是人类了，对吗？
父亲。
"查尔斯的手指在基因图谱墙上划出一道血痕。
那些锈蚀的铆钉孔渗出淡蓝色黏液，在墙面上蜿蜒成DNA双螺旋的图案。
他凝视着梵蒂面具上映出的自己——那张与培养舱里数百个"摩根"一模一样的脸。
"主教大人，尘民区的骚乱正在扩散。
"梵蒂的机械声带发出齿轮卡涩的声响，"需要启动方舟协议吗？
"查尔斯突然掐住她的咽喉，指尖刺入人造皮肤下的电路。
火花迸溅中，他凑近梵蒂耳边轻语："你忘了我们是如何诞生的？
"全息投影闪烁，显示出更骇人的画面：每个培养舱的"摩根"都睁开了眼睛，它们的嘴唇同步蠕动，发出电子合成音："ASH-III代克隆体稳定性：79.6%"尘民4271蜷缩在排污管道里，怀里的《灯塔法典》正在融化。
那些烫金文字化作液态金属，渗入他手臂的伤口。
幻觉突然袭来——他看见年幼的自己被绑在手术台上，摩根城主（或者说某个穿着白大褂的"摩根"）将注射器刺入他的眼球。
液体注入的瞬间，4271的视网膜上浮现出全息投影才能显示的加密符号：[警告]ASH-III-4271号受体基因锁破解进度：92%[建议立即销毁]排污管外传来液压机械的轰鸣，那是梵蒂率领的处刑队。
但4271突然笑了，他发现自己能听懂管道里噬极兽幼体的嘶鸣——它们在说："欢迎回家。
"马克的重力体深陷血肉沼泽。
B-17废墟的地面突然塌陷，露出下方巨大的ASH实验室。
培养舱里的肉团全部爆开，蓝色神经索在空中交织成摩根城主的巨脸。
"猎荒者马克，基因密钥验证通过。
"巨脸发出共振频率，马克的装甲应声解体。
***的皮肤上浮现出与4271相同的发光纹路，"启动最终协议：人类补完计划。
"冉冰的狙击子弹穿透巨脸，却只在空中激起数据涟漪。
全息影像切换成查尔斯的脸，他身后是数以千计插着管道的克隆体："你以为在拯救人类？
"查尔斯的声音从所有克隆体口中同时传出，"我们才是被人类制造出来清理战场的工具。
"突然，整个实验室的照明系统变成血红色。
警报声中，所有培养舱的液体开始沸腾，那些沉睡了二十年的"摩根"们，正在集体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