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章 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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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何丹悠悠醒来,却无法动弹。

他鼻梁骨折了,脸上青紫一片,后背有一大片严重的挫伤。

右臂,左手腕骨折,估摸着肋骨也断了吧。

他努力睁开双眼,一片血红却看到一个人影静***在一旁。

“y…yi……燕儿……y……”他试探性的唤了一声。

“别动,额是你王婆。”

何丹想要起身,却被王婆轻轻按住。

“柳燕儿在你旁边躺着呢。”

何丹听完骤然泄气,再次瘫躺在床上。

他静静的盯着天花板,月光正照在她的左脸上,绝望,迷茫,恐惧。

我怎么还活着?还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呐。

“我给你俩一人喂了颗丹,好在是给你俩吊了口气。”

也就剩口气了。

“老婆子我年轻时接触的不多,今天,己经尽数把底子使了。”

“就连我老头子的嫁妆……”何丹重重闭上了眼睛,一行血泪流了下来。

“你醒了,那就是万幸了。”

“至于燕儿啊,刚生产不久,再加上那群禽兽的毒打……”“悬了。”

此刻何丹缠着布条的双手剧烈颤抖了起来,呼吸也变得沉重急促。

破碎的呜咽声从喉间挤出。

“不该说这些的……”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王婆还没起身,门就自己开了,风吹开的。

门外是何丹一家的对门,与他们关系很好,姓李。

去年逐月前,李娜的老母生了一场怪病,高烧不退眼看着人就要不行了。

她却拿不出看病要的8万诊费。

还是柳燕和李丹务完活,给了她8万7的看病钱,拉着驴车一路将人送去了城,堪堪救命。

后来说是干活的时候伤口感染了。

退回眼前,穿着一身破布麻衣的李娜用绳子捆了两条草鱼站在门外。

门自然打开了,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呃,王婆好,我来看看燕儿和丹。”

“进来吧,丹醒啦。”

她将草鱼挂在了悬梁上,快速看了眼床上的夫妻俩,呼吸加快立刻移开了视线。

“王婆,这草鱼…是下午我刚打的,您煲了汤吃一顿吧……我…先走了。”

她随后就转身走了,随手关上了门。

气流带动着悬在半空的草鱼,荡呀荡,晃呀晃。

李娜出了门大口喘着粗气,心中内疚无限增生。

“对不起……但是,我没法帮你们……”“我……”白天她被屋外的吵闹惊醒,悄悄的在床边偷看,只看到了地上头破血流一动不动的何丹,和三个不认识的……官奶。

再过一会,柳燕也……她心中有怒火,她想要冲出去与官对峙,但刀光一闪,便只有冷静与惊恐,些许的愧疚。

她将自己所有的钱塞进了鱼肚子里送给了何丹家,这是她能做的,与官斗,她不敢做,也做不到。

“今晚就离开吧……”她的老母在今年年初还是离世了,独留她一人活在世间。

她母亲临终遗愿仅仅是让她好好的活着,便是她逃走的理由。

所有钱财都给了何家,李娜回屋收拾了一下,烂木搭的床板,老舅的家具,能带走的只有两只锈鱼钩与一把钝砍刀。

再揣了一把干粮后趁着夜色,匆匆出了村,不见去向。

今夜过后归离的13户剩了9户。

何家里。

藤蔓编的筐里垫了两层布何烨躺在里面,大声哭了起来。

他饿了,没人给他喂奶。

王婆从窖里取了半块红薯煮了糊糊,小心的喂给了何烨。

小家伙吃完,便沉沉的睡去了。

——————一日两日王婆老伴的嫁妆,没了。

己经没办法打点税吏了。

“明天,那三个狗官还会再来,我己经没东西可给了。”

王婆叹了口气,等待着夫妻俩的回话。

“这世道,难…活…”柳燕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她今早才刚刚转醒,王婆为她们做的太多了,但她这副千疮百孔的身躯,又能做什么呢。

三人静默无声,许久,许久。

“那就……逃吧。”

何丹打破了沉寂。

反正像他们这种贱民,不是早就别无选择了吗。

“三婆,您带着何烨走吧!”“能走多远走多远,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再回来了。”

此话一出身旁两人都呆住了。

柳燕则是率先反应过来。

“是……您带着孩子跑吧!”何丹:“屋子东南角那,翘了内块青砖,里面是……”柳燕:“是我们结婚的见证物,一个紫翡镯子,若干银豆豆,三婆您都拿走罢!”三婆看了看角落安详的孩童,身前卧病在床的夫妻,无法做出任何行动,一滴冷汗从额上滑落。

若是将娃带走,她二人存活定不成问题,但将夫妻俩抛弃在此,她们二人定是死路一条。

见三婆还在犹豫,何丹再次开口劝导:“三婆,我夫妻二人己无余力远走。”

“就让烨儿认您做干娘,带着他走吧!”“日后也莫要提起我夫妻二人,全当他没有我们这父母。”

“他便是您的血脉了!”王婆是何丹亲戚没错,何烨也确实和她有血缘关系。

“我,明白了,还有一个时辰天就亮了,我会带着娃尽快离开的。”

王婆迅速回屋打包了些许布料,又去墙角用手刨出了那只镯子与些许银豆,但她留了5粒放在了床头柜里。

最后她从筐中将何烨抱起系在后背上,取了一把柴刀,就要离开了。

“丹儿,燕儿,保重啊!”她转身离去,身后却再次传来声音。

“也莫要姓何了,您任取吧……”她脚步一顿,但随即快步离开了。

归离又快要多一座荒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