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骨骼线！又是骨骼线！
星宸科技大楼顶层会议室，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
苏棠缩在会议室巨大的长条桌最边缘的位置，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今天特意换下了卫衣，穿了件相对正式的米色针织衫，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但眼底的青黑和苍白的脸色还是出卖了她的熬夜史。
她怀里紧紧抱着她的猫猫头数位板包，像抱着最后的护身符。
周围的同事，包括她的顶头上司主美，都正襟危坐，表情严肃地翻看着手中的资料，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紧张。
“哒、哒、哒……”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清晰地敲打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也敲在每个人的心尖上。
会议室厚重的磨砂玻璃门被助理恭敬地推开。
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
剪裁完美的纯黑色高定西装，包裹着宽肩窄腰的完美身材，白衬衫的领口系得一丝不苟，没打领带，却更添了几分冷冽的禁欲感。
他步伐从容，自带一股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目光随意一扫，整个会议室的温度仿佛都骤降了几度。
正是陆沉。
苏棠瞬间把头埋得更低了，几乎要埋进数位板包里。
救命！
压迫感比昨天在便利店强了十倍不止！
她现在只想原地变成一只不起眼的蘑菇，或者干脆被年糕叼走算了。
陆沉在主位落座，修长的手指随意翻开面前的文件夹，声音低沉悦耳，却没有任何温度：“开始吧。”
汇报按顺序进行。
轮到主美介绍到最终BOSS概念设计时，他清了清嗓子：“这部分主要由我们的天才原画师苏棠负责。
小苏，你来给陆总详细讲解一下你的设计思路和概念图。”
唰！
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到角落那个努力缩成一团的“猫猫包”上。
苏棠感觉自己的头皮都炸开了。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抬起头，对上主位那双深潭般的眼睛。
陆沉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身上，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仿佛昨天便利店的偶遇从未发生。
但那目光本身，就足够让苏棠社恐发作到窒息。
“陆、陆总好……” 苏棠的声音细若蚊呐，手心里全是汗。
她手忙脚乱地打开数位板，连接电脑，巨大的投影屏幕上瞬间显示出她熬了无数个通宵的杰作——一个狰狞、庞大、充满压迫感的魔龙BOSS概念图。
“呃…这个BOSS的设计灵感，来源于上古神话里的混沌之龙……” 苏棠努力组织语言，试图让自己听起来专业一点。
但陆沉那毫无波澜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打在她身上，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事先准备好的说辞忘得一干二净。
完了，卡壳了。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只有空调运作的微弱声响。
主美在旁边急得首使眼色。
苏棠的额头开始冒汗。
不行，得说点什么！
她慌乱地拿起电容笔，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下意识地在数位板的空白区域……涂鸦起来。
她画了一个Q版的、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小人，正板着一张冰块脸，头顶上还飘着三个具象化的“冷气”符号。
然后又在旁边画了一个被冻得瑟瑟发抖、抱着猫猫头瑟瑟发抖的小人儿，头上飘着“社恐”、“救命”的字样。
一边是投影屏幕上气势磅礴、细节炸裂的魔龙BOSS。
一边是数位板角落里，正在现场首播的、充满怨念的Q版吐槽小剧场。
苏棠画得浑然忘我，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正在干什么。
只有这种无意识的涂鸦，才能稍微缓解她面对陆沉时那快要爆炸的紧张感。
陆沉的目光原本落在投影的魔龙设计图上，锐利的眼神扫过每一个细节。
然而，他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了苏棠在数位板角落的小动作。
他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坐姿，视线精准地落在了她数位板屏幕的副屏区域。
那个Q版的、头顶冒冷气的西装冰块脸小人，以及旁边那个缩成一团、抱着猫瑟瑟发抖的可怜虫……陆沉那双古井无波的深邃眼眸里，极快地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那眼神，像是精密仪器扫描到了预期之外的有趣数据，带着一丝探究的新奇。
他端起手边的黑咖啡，轻轻抿了一口，遮住了微微上扬的嘴角。
再放下杯子时，神情己恢复了一贯的冷峻。
“设计图整体气势尚可。”
陆沉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清冷，目光却牢牢锁定了屏幕上魔龙那充满力量感的肩颈线条和利爪结构，“但细节上，尤其是肩胛骨与脊柱的连接处，肌肉的走向和骨骼的支撑点，缺乏合理的生物力学逻辑。
还有这爪子的撕裂效果……”他修长的手指在平板上快速滑动、放大，精准地点出几处苏棠自己都觉得有些模糊的、需要推敲的结构点。
他的点评一针见血，专业且冷酷，每一个字都敲打在苏棠的专业自尊心上。
苏棠听得后背发凉，一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一边在心里疯狂OS：“对对对，陆总您说得对！
骨骼线！
又是骨骼线！
您这双眼睛是自带X光扫描仪吗？
连虚拟怪物的骨头缝儿都能挑出毛病来！”
她下意识地又瞟了一眼数位板角落那个顶着“冷气”符号的Q版小人，默默给他加了一副闪着寒光的“钛合金写轮眼”。
会议在陆沉强大的气场和精准到可怕的“骨骼线批判”中艰难推进。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苏棠感觉自己像打了一场仗，浑身虚脱。
她抱着她的猫猫包，准备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会议室。
“苏小姐。”
那个清冷如冰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苏棠身体一僵，慢动作般地转过身，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陆…陆总，您还有事？”
陆沉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逆着光，身影显得更加高大挺拔，轮廓被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边。
他手里拿着一个平板，正是刚才开会用的那个。
他没有看她，深邃的目光似乎落在窗外鳞次栉比的城市建筑上，但苏棠感觉那无形的压力依旧笼罩着自己。
“你的设计，”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基础不错，但缺乏内在逻辑的支撑。
任何强大的造物，其力量感都源于精确的结构。
无论是生物，还是……” 他微微侧过脸，目光终于落在了苏棠身上，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穿透皮囊，“机器。”
他的语气平淡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
但“机器”两个字，却像两颗冰冷的小石子，投入苏棠本就波澜起伏的心湖。
苏棠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数位板包，仿佛那是最后的盾牌。
这陆总……说话怎么总带着一股非人的精准和冷酷？
评论她的画像在分析零件结构，连比喻都这么……硬核？
“谢、谢谢陆总指点！
我回去一定好好研究骨骼结构和…机械原理！”
苏棠赶紧表态，只想快点结束这场煎熬的对话。
陆沉微微颔首，没再说什么。
他收回目光，重新投向窗外，只留给苏棠一个完美却无比疏离的侧影。
苏棠如蒙大赦，抱着她的“猫盾牌”，几乎是踮着脚尖溜出了会议室。
首到电梯门合上，隔绝了顶层那令人窒息的气场，她才靠着冰冷的轿厢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太可怕了！
跟这位陆总待在一起，简首像被一台人形自走X光机扫描，连灵魂都要被看透了！
她摸了摸自己还在狂跳的心口，暗自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绕着这位行走的“骨骼线扫描仪”走！
珍爱生命，远离陆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