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番外篇甜糕、裤药、腹黑报复

元潇谋天录 司渝 2025-06-15 13:1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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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华殿的午后,熏风带着御花园的荷香慵懒地钻进来。

紫檀木书案后,小皇帝朱载堉正襟危坐,小眉头拧成了疙瘩,对着眼前摊开的《资治通鉴》某篇关于“水旱之灾与赈济”的记载冥思苦想。

阳光透过窗棂,在他明黄的常服上跳跃。

元潇,一身清爽的月白道袍(只有在私下教导皇帝时他才偶尔穿回这身旧衣,算是一种无言的怀念),闲适地坐在一旁的圈椅里,手里把玩着一枚温润的黑白玉棋子。

他看似在闭目养神,实则耳朵微动,听着小皇帝略显粗重的呼吸和笔尖无意识戳纸的沙沙声。

“太傅…”小皇帝终于忍不住,声音带着点委屈巴巴的试探,“这‘常平仓’之法,为何在丰年收粮,荒年放粮,就能平抑物价?

难道富商大户不会趁机囤积居奇吗?”

他偷偷抬眼瞄元潇,像只观察大猫反应的小兽。

元潇没睁眼,指尖的棋子却停了,轻轻敲在扶手上,发出清脆的“嗒”声。

熟悉元潇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心情不错,准备“开课”的信号。

“陛下问到了点子上。”

元潇缓缓睁眼,眸子里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富商囤积,如同棋局中的‘劫材’,看似占得一时便宜,却可能引火烧身。”

他起身走到书案旁,随手拿起朱笔,在纸上画了个简易的棋盘,“陛下请看,若官府是这执白者,手握常平仓这颗‘活棋’。

丰年粮贱,白子(官府)落子‘收’,看似投入甚多,却稳住粮价底线,断了黑子(囤积者)低价抄底之路。

待到荒年粮贵,黑子欲哄抬,白子只需轻轻一‘放’…”他用朱笔在代表黑子的一大片区域外点了点,“这颗‘活棋’一动,粮价应声而落,黑子囤积的‘大龙’反成负担,要么血本无归,要么只能跟着官府的价格走。

此乃‘以势压之,不战而屈人之兵’。”

小皇帝听得眼睛发亮,困扰顿消,看向元潇的眼神充满了崇拜:“太傅真厉害!

比书上讲得清楚多了!”

元潇嘴角微不可察地向上弯了弯,受用得很。

他放下朱笔,正欲再说,一个小太监端着个精致的青玉碗,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

“陛…陛下,太傅大人,该…该进药了。”

小太监的声音发颤,眼睛都不敢抬。

谁不知道这位元太傅位高权重,心思深沉,最讨厌喝苦药。

碗里是黑乎乎、散发着浓烈苦涩气味的汤药。

这是太医院根据元潇早年亏损的身体开的调理方子,药性极佳,味道也极其“霸道”。

小皇帝立刻捂住鼻子,小脸皱成一团:“好苦!

快拿走拿走!”

他完全忘了自己也需要按时喝补药这回事。

元潇看着那碗药,俊朗的面容上没什么表情,但眼角的肌肉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宽袖下的手指,下意识地蜷了蜷,似乎想摸腰间的玉佩,又忍住了。

他怕苦,非常怕。

这算是他藏在深沉城府下,为数不多、且极其孩子气的弱点。

苏芷嫣(朱云裳)曾嘲笑他:“师兄杀人放火都不眨眼,却怕一碗汤药?”

他只能板着脸,用“良药苦口”之类的套话搪塞过去。

“放下吧。”

元潇的声音听不出波澜。

小太监如蒙大赦,放下碗就想溜。

“等等。”

元潇叫住他,目光扫过那碗药,又瞥了一眼旁边因为“逃过一劫”而有点小得意的小皇帝,一个“有趣”的念头悄然升起。

他慢条斯理地对小太监说:“陛下近来课业辛苦,想必也需进些滋补的汤水。

传话御膳房,即刻送一碟新做的‘翡翠如意糕’来,要…多加蜜糖的那种。”

他特意在“多加蜜糖”上加了重音。

小皇帝一听有甜点,眼睛瞬间亮了,刚才对苦药的同情心瞬间抛到九霄云外,连连点头:“对对对!

太傅说得对!

朕要最甜的!”

元潇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属于“记仇孩童”的得意光芒。

苦药和甜糕几乎是同时送到的。

那碗黑漆漆的药汁散发着死亡般的苦涩气息。

而那碟“翡翠如意糕”则晶莹剔透,碧绿的糕体如同上好的翡翠,上面淋着亮晶晶、粘稠诱人的琥珀色蜜糖,甜香西溢,瞬间盖过了药味。

小皇帝眼巴巴地看着那碟甜糕,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元潇面不改色,仿佛没看到那碟诱人的糕点。

他端起青玉碗,送到唇边,动作优雅从容。

但就在碗沿触碰到嘴唇的瞬间,他那双好看的眉头几不可察地、极其细微地蹙了一下,快得如同错觉。

紧接着,他喉结滚动,以一种近乎悲壮的姿态,将整碗药汁一饮而尽!

动作流畅,一气呵成。

“咕咚”一声闷响。

放下碗,元潇的唇色似乎都淡了一分。

他闭了闭眼,似乎在努力压制那翻江倒海的苦涩,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阴影。

宽袖中,他的手指用力捏了捏,指节有些发白。

小皇帝看得目瞪口呆,小嘴微张,对太傅的崇拜之情瞬间达到了顶峰——太傅太厉害了!

这么苦的药,眼睛都不眨就喝光了!

“陛下,该您了。”

元潇睁开眼,声音平稳无波,甚至带着点温和的笑意,目光却精准地落在小皇帝面前那碗同样黑乎乎、只是分量小一些的补药上。

小皇帝:“……” 他刚才的得意和期待瞬间凝固在脸上,变成了惊恐。

他看看自己那碗药,又看看元潇空了的碗,再看看那碟诱人无比的“翡翠如意糕”,小脸顿时垮了下来,写满了生无可恋。

“太傅…”他试图撒娇。

元潇不为所动,只是优雅地用丝帕沾了沾唇角根本不存在的药渍,慢悠悠地说:“陛下乃万乘之尊,一言九鼎。

方才可是亲口说‘太傅真厉害’,又赞臣讲解得清楚。

为君者,当以身作则,言出必行。

这碗药,便是陛下今日‘明理’的践行。

难道陛下觉得,自己不如臣能吃苦?”

他语气温和,甚至带着循循善诱的笑意,但字字句句都像小钩子,把小皇帝架在了火上烤。

小皇帝欲哭无泪,看着元潇那张俊美又“可恶”的脸,终于明白自己掉进“太傅的陷阱”里了!

太傅哪里是不怕苦?

他分明是故意在自己面前表现得英勇,然后逼自己就范!

这绝对是报复!

报复自己刚才看他喝药时那一点点幸灾乐祸的小心思!

小皇帝瘪着嘴,认命地端起自己那碗药,视死如归地闭上眼睛,学着元潇的样子,仰头猛灌!

“咳咳咳!

呕…苦!

好苦啊!”

药汁刚入口,小皇帝就被那极致的苦涩呛得眼泪汪汪,小脸皱成了苦瓜,差点吐出来。

元潇眼中那点“报复”得逞的狡黠笑意终于再也藏不住,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漾开一圈愉悦的涟漪。

他拿起一块淋满蜜糖的“翡翠如意糕”,在小皇帝痛苦又渴望的目光中,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小口。

唔,甜得发腻。

果然加了太多蜜糖,御厨领会“上意”的能力总是这么“精准”。

“陛下,”元潇将剩下的半块甜糕递到小皇帝面前,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良药苦口,但苦尽…自有甘来。

尝尝?”

小皇帝看着那半块沾着太傅牙印、却散发着致命诱惑的甜糕,再看看碗里还剩一半的苦药,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他猛地抢过甜糕,恶狠狠地塞进嘴里,用尽全力咀嚼着,仿佛要把那苦涩连同被太傅“算计”的委屈一起嚼碎吞下去。

甜腻的滋味瞬间冲垮了苦涩的防线,让他舒服地眯起了眼。

元潇看着小皇帝那副又委屈又享受的滑稽模样,终于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来。

那笑声清朗愉悦,驱散了眉宇间常年笼罩的深沉,显露出几分难得的、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真实光彩。

他拿起一块新的甜糕,也咬了一口,嗯,果然还是太甜了。

“慢点吃,小心噎着。”

元潇笑着提醒,顺手将小皇帝没喝完的半碗药推到一边,“剩下的药,晚些再喝吧。”

他终究还是心软了。

小皇帝嘴里塞满了甜糕,含糊不清地***:“太傅…你使诈!

你故意的!”

元潇挑眉,拿起朱笔,点了点摊开的《资治通鉴》,一本正经地转移话题:“陛下,方才说到‘不战而屈人之兵’,臣再教您一招,此谓之…‘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用在课业上,便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他眼中闪着促狭的光,“陛下觉得,臣这一招用得如何?”

小皇帝嚼着甜糕,瞪着元潇,小脸鼓鼓的,像只气呼呼的松鼠。

他算是彻底明白了,他这位算无遗策、城府深沉的太傅大人,私底下那点“记仇”和“幼稚”的爱好,全用在他这个学生身上了!

这帝师之路,恐怕比当皇帝还要“有趣”(且艰难)得多!

窗外的蝉鸣声越发响亮,文华殿内,苦涩的药味被甜腻的糕香覆盖,只留下少年皇帝委屈的控诉和青年帝师愉悦的低笑。

阳光暖暖地洒进来,照亮了书页,也照亮了这沉重宫闱中难得轻松有趣的一角。

元潇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的裂痕,感受着那熟悉的冰凉触感,心中却因眼前这鲜活稚气的“小麻烦”而升起一丝暖意。

这或许,便是师父所说的“新生”吧?

虽然这“新生”里,依旧少不了他的一点小小“恶趣味”。